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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易姑姑想了想:“忽然一大帮子人出现在别院里也十分惹眼,所以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守卫。难道我们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沈潆皱眉。现在情况非常不利,如果真是敌人出现,凭这个别院的位置,倒不是退无可退,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孕,就算跑也跑不远,可能只会和他们正面对上。
    沈潆正低头想着,外面传来绿萝的声音:“姑娘!”
    易姑姑和红菱同时松了口气,两个人跑到外面去,刚要责备绿萝,却发现绿萝不是自己回来的。她指着身后的那个人说:“我在山下刚好碰到他,他一直缠着我,非要来见姑娘,说侯爷就有危险。我实在拗不过他。”
    那人闻言走上前来,自信满满地笑:“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李从谦?沈潆记得他。在大同的时候,他满嘴的胡言乱语,没想到赴京赶考还中了个探花。如今应该是在翰林院,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等一下,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沈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易姑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要高声喊守卫过来。
    李从谦抬起双手:“别叫别叫,我若是要害你们,直接告诉锦衣卫你们的行踪就得了,何必单枪匹马地跑来。真是有要紧的事说。”
    沈潆想想也是,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从谦笑道:“这个也不难。我老早就看出皇上对你有意思,只是他这么快就动手把你掳到潜邸去,我还挺意外的。我不是会看风水吗?算出来的。现在你相信我算命很准了吧?”
    沈潆觉得他还是满口胡言乱语,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道。
    李从谦压低声音:“皇上已经任命靖远侯为这次对抗鞑靼大军的统帅,要他去开平卫。但是他同时也派出锦衣卫,想要在沿途暗杀靖远侯。这个消息,靖远侯没告诉你吧?”
    沈潆愣了一下,裴延只说不跟他们一起走,根本没说这些。他们人在山上,消息也不可能那么灵通。
    以李从谦目前的身份地位,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裴章让锦衣卫暗杀裴延,应该不会到处声张,只会告知冯淼。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李从谦似乎知道沈潆在想什么:“你别管我从哪里知道,本山人自有妙计。就问你要不要救靖远侯?他自觉能够躲过皇上的暗杀,却不知道那是个天罗地网,没有人帮忙,他很难跑掉的。”
    易姑姑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人真是个神算子不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你是皇帝的臣子,刚刚得了探花,为什么要帮靖远侯?你应该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吧?”沈潆只看着李从谦的眼睛问道。跟聪明人说话,简单直接比较好。
    李从谦看向沈潆的目光带了几分欣赏,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从在大同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紫气东来,贵不可言。
    “很简单啊,因为我算出你将来会做皇后。所以帮你的男人就对了。只是我人单力薄,除了传消息给你们,做不了什么。至于好处嘛,以后再要,先记一笔就是。”
    “多谢。”沈潆说道,“我们在山上,行动也不方便。既然是传消息,劳你再帮我带个口信到城中的歌月坊。”
    “好说好说。不过我口渴了,肚子也有点饿,能不能讨点东西吃?”李从谦摸着肚子道。
    沈潆对绿萝点头示意,绿萝就带着他下去了。
    易姑姑走到沈潆的身边说道:“这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姑娘相信他?”
    沈潆倒不是相信李从谦,而是她深知裴章的性子,到了这一步,肯定会对付裴延,当年他对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更何况是裴延。只是她不知道裴章动作这么快,裴延肯定以为只是场普通的暗杀,自己能够应付,不会去跟蓝烟商量。
    蓝烟一开始本来就抱着目的跟裴延合作,她未必会在乎裴延的生死。如今在京城里,唯一有能力帮裴延的就是蓝烟,所以沈潆想跟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晚上,蓝烟亲自到了谢家别院。沈潆请她到屋中,屏退左右。蓝烟用一种陌生的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她知道沈潆被皇帝掳走,后来连谢云朗都出面时,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旁人或许不知道,但蓝烟在跟了永王之前,其实关注过谢云朗很长时间,也隐约知道谢云朗和嘉惠后的那段往事。
    谢云朗是个非常聪明而又理智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跟她联手,要救的还是靖远侯的一个妾室。这实在说不通。
    今日傍晚的时候,沈潆派人给她捎口信,说要跟她叙旧。她们又不是旧识,有什么好叙的?可她还是因为心中某种异样的感觉来了。此刻,站在沈潆面前,她忽然没那么确定,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蓝烟,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啊呀,我晕头了啦,可是清一色看到你们说五一十一的留言还是很喜感的哦!因为看不见其它人的留言,所以就跟复读机一样呢哈哈哈哈
    今天状态不佳,但收尾本就难,待我酝酿酝酿。
    第123章
    蓝烟藏在面纱下的脸微微一变,眼眸中露出笑意:“我们之前见过,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今日找我来,是跟靖远侯有关?”
    沈潆知道她在装傻,也不点破:“皇上任命侯爷为主帅,要他去开平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件事京城已经传遍了,我当然知道。”
    “我认为皇上会在侯爷赴任的途中杀了他。你有没有对策?”
    蓝烟懒懒地说道:“我以为你特意让人来传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靖远侯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自己会处理的。他那个人,向来分得很清楚,除了你的事情,他不愿意欠我人情。”
    沈潆摇头道:“不,他处理不了。论心机和城府,他都不是裴章的对手。你必须帮他。否则你的仇便是再过十年,也报不了。”
    蓝烟伸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潆:“我选靖远侯,是因为他的确有利于我报仇。但如果没有他,我的仇未必就报不了。杀狗皇帝的方法有很多种,既然你说皇帝一定要让他死,想必救他的代价也很大,我为何不保存实力呢?”
    沈潆笑道:“因为你们都杀不了裴章,他能从九王之乱走到今日,并不是偶然。你只能让侯爷起兵,逼他退位,这样才有机会报仇。而放眼整个大业,除了侯爷,没人能做到。所以只有他活着,你才有希望。”
    蓝烟轻轻笑了笑:“你好像很了解那个狗皇帝。”
    “我当然了解他。夫妻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所以我肯定你暗杀不了他。”沈潆直接地说道。
    蓝烟怔住,一时忘了言语。她心里其实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太荒诞了,自己都不相信。可现在由沈潆亲口说出来,她也没那么意外。她这个本该死了的人都好好地活在世上,沈潆为什么不可以?
    “原来,你真的是嘉惠后。”蓝烟感慨道,“怪不得狗皇帝要掳你,谢云朗要帮你。靖远侯他知道吗?”
    沈潆摇头:“我现在有新的身份,若不是裴章纠缠不清,我永远都不想提起过去。我与你不同,我从没想过报仇。新生便意味着重新开始,过去的事我早就放下了。”
    蓝烟讪讪地笑了笑,仿佛自语般说道:“谁不想推翻一切重新开始?你不想提及过去,是因为你没有遭遇过我的那些经历。如果你夜夜噩梦,浑身伤痛,就不会如此平静地说要放下。跟我相比,你已经算幸运了。至少你没有被辜负,狗皇帝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沈潆不置可否,有些事没有经历过,的确没有裴章的感情像座巨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她觉得喘不过气。错过便是错过了,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原点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罢,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还想着日后地下相见,给你赔个不是。现在看来,也是还你的时候。说吧,你要我怎么帮靖远侯?”蓝烟妥协道。
    沈潆叫人去取了张画有京郊地势的图纸。
    裴章不可能调动一大批军队,明目张胆地去杀裴延,肯定是派了锦衣卫。寻常的锦衣卫,却未必杀得了裴延。沈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动手。
    蓝烟看着沈潆认真思考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记得以前在宫中时,你是最贤惠端庄的,从不在人前提政事半句。想不到,还有这般本事。”
    “我并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不想侯爷有危险。你手中有死士么?”
    “不足百个,日后还有用处,也不能全都用掉。我可以派二十个人给你。”
    沈潆点了点头:“足够了。你的人可以弄到军中的兵器,比如□□之类的吗?”她记得以前父亲说过,军中有种专门的□□,投掷出去后,会产生大量的烟雾,阻碍敌人的视野,通常在边境用于对付骑兵和掩护主力撤退所用。
    她虽然没有深入钻研这些东西,父亲也不让,但身在将门,耳濡目染,不知不觉就记在心里了。
    无论裴章想用什么办法杀掉裴延,有了这些,应该足以保裴延全身而退。
    *
    裴延离京,照例进宫向皇帝辞行。
    前朝大殿有不少朝臣,裴章当着众人的面,将帅印交给裴延,然后又道:“此次鞑靼来势汹汹,大业的安危就交给四叔了。”
    裴延抱拳:“臣自当尽力。”
    “朕本想亲自送四叔一程,但魏老将军即将抵京,就让徐都督和柴御史代朕送你一程吧。朕和诸位大臣,等四叔凯旋。”
    众臣附和道:“等靖远侯凯旋!”
    随后裴章看向徐器和柴御史,两人应声出列。
    徐器算是皇帝的人,让他跟着出城,裴延还能理解。可这柴御史十分正直,有时也会直言进谏,听说好几次惹得龙颜大怒,若非他是大长公主的外孙,恐怕早把他拉出去打板子了。所以,他绝不会是任由裴章操控的人。
    徐器的声音有力:“靖远侯,请吧!”
    裴延行礼告退,感觉到身后有数道目光,各自隐含着深意。
    裴延的马停在宫外,随行只有十几个府兵。徐器和柴御史也都骑马,带着十几个禁卫。,马匹的尾巴上都插着旗子,一看就知道代表了皇帝。
    一行人出城,往北而去。路上裴延一直让徐器回去,徐器却执意相送,柴御史只好作陪。他们不知不觉到了京郊,人烟稀少,连村落都看不到了。裴延觉得奇怪,如果裴章要让锦衣卫下手,又叫徐器带着柴御史跟在他身边,难道不会碍事?
    向前行到一片桦树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裴延一下子警觉起来,这里倒是个下手的好地点。徐器还不打算回去?
    果然,徐器停下马,说道:“已经送了这么远,皇上的心意想必靖远侯也领会了,我等就此别过,回去了。”
    裴延也停下马,抱拳等着他们离去。
    忽然,林子里传出一阵喊杀声,将几个人的马都惊了。裴延更是意外,不是暗杀吗?怎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一群人从林子里冲出来,瞬间将二十几骑围在中间。裴延注意到,他们穿着鞑靼的服饰,领头的那个人对裴延说:“靖远侯,皇帝在哪里?你不是说把他骗来吗?”
    徐器一听,立刻拔出腰上的剑,指向裴延:“靖远侯,你果然勾结外族!这是个陷阱!来啊,护着柴御史先走!”
    裴延没反应过来,那些鞑靼人已经冲着徐器和柴御史攻了过去,一下子把他们分成了两股。裴延命身边的府兵过去救人,府兵却骑在马上没有动。
    “你们干什么?”裴延喝道。
    “侯爷既然做了此安排,何必还要救他们?”府兵问道,“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了。”
    裴延试图解释:“我不认识这些人!先救人再说!”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黄沙飞起,似乎又有一队人马过来了,人数还不少。那些围攻徐器和柴御史的鞑靼人高声喊道:“不好,他们有援兵,快保护靖远侯!”
    裴延看清,冯淼一骑当先。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裴章要给他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然后光明正大地除了他!而柴御史就是这一切的见证人!他没有想到,皇帝给织了这么张大网,让他措手不及,他先前所有的想象和应对之策都被推翻。
    那些鞑靼人跑回裴延的身边,强行拉着他的马缰,引着他们往林子里走。场面一团混乱,裴延的人早就分不清楚,到底这是真的,还是在演戏,所以任由那些鞑靼人所为。另外一部分鞑靼人留下来,与冯淼带来的人打起来。自然是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裴延被置于两难的境地,不反抗的话,就会被冯淼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消灭。反抗的话,真正地变成与鞑靼人里应外合,结果也只是死得名副其实而已。到了此刻他才明白,这位皇帝虽然不上战场,但早就将权术玩弄得炉火纯青。
    他真是太轻敌了。只是他不甘心,他绝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裴延仰头闭了闭眼睛。他心中头一次感到恐惧,害怕回不去,害怕再也见不到沈潆。他不能就这么等死!还有一线机会。
    “啪啪!”
    忽然几声炸响,桦树林里烟雾迷茫。那烟雾很大,熏得人眼睛发疼,五步之内都看不清楚。原本正在混战的两拨人什么都看不清,为了避免自己人打到自己人,全都停了下来。
    徐器眯了眯眼睛,这□□是前两年刚研制出来的,平时只有□□营才配备,裴延根本不可能弄到这些。
    林子里,裴延用手挡着眼睛,正想找机会逃脱,有人按住他的肩膀。他一惊,回头看到昆仑。
    “侯爷,跟我走。”昆仑蒙着脸,打了个手势。他还递了一块蒙住口鼻的布过来。
    裴延点头,将布蒙在脸上,跟在昆仑的后面,猫着腰往后退。
    他们一直退到了没有烟雾的地方,昆仑把蒙面的布摘下来,说道:“侯爷,您没事吧?”
    裴延点了下头。早前他为了以防万一,告知昆仑到京城郊外接应,刚才一路过来,没有发现昆仑的踪迹,还在想是不是他被皇帝的人发现了,无法脱身。
    “这是怎么回事?”裴延问道。他让昆仑来接应,却没有让他准备这些东西。昆仑不可能未卜先知。
    “沈姨娘和裴夫人的安排,她们就在附近。”昆仑如实地说道。
    裴延皱眉:“沈潆不是应该去大同了吗?”在他的计划里,昨夜她就应该跟王氏一起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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