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副局审视了吕三笑一会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如果这个男人走出去，犯罪集团那边就算得不到他，也会毁掉他，不让别人去瓜分文物造假这条利益链。
    所以，他走出去，不但得不到自由，反而会被更多人抢夺，控制。
    除非，他能够先把这个集团彻底捣毁，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或者，没有人再能掌控他，他才能够脱身。
    “虽然我没有主动参与犯罪，但这个集团犯罪的环节少不了我，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吕三笑又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佘副局也不傻，立马明白了他这么说的原因。
    “你是想借住警方的手，保护你自己？”他狠狠地皱眉，“这个犯罪集团已经在我们警方的努力之下捣毁了，你以后没有必要再担心……我们可以帮忙隐瞒你的身份，只要……”
    当然，这肯定是有条件的。
    “你们确定，已经把整个犯罪集团连根拔起了？”吕三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佘副局，打断他的话。
    “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你们警队这些年折进来的人不少了。”
    折进去的人？
    佘副局开始怀疑，这个吕先生，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到底是主动犯案还是被动，真的很难说。
    不过，他又看了一眼吕三笑的腿，抬手找了自己的下属过来，低声嘱咐：“先让人给他做个检查，看一看他的腿……”
    到底是有毛病，还是打着断腿的幌子，一查就知道了。
    【801】又见二师兄（三更）
    “查过了？”
    吕三笑是被协助调查的名义带回警局的，警方这边没有轻易给他定罪。
    带回来，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但为了以防万一，佘副局还是让人查了吕三笑这个人。
    “他的身体没问题，而且双腿确实是断的，膝盖骨曾经被敲碎过，后来一直没治好。”
    用一个“没治好”，而不是治不好，证明了当时吕三笑的处境只怕确实不太好。
    否则，谁愿意真的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除此之外，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吕三笑这个人，有点古怪，我们查不到他的过往。”
    “他就像横空出世，然后被犯罪集团的人盯上了一般。”
    “查不到？”
    佘副局愣了一下，紧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被人接起。
    “喂？”
    清冷的男音。
    “我想查一个人。”
    “什么人？”
    童安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了，佘副局这会儿打电话过来给他说要查一个人？
    “这个人，也许与你之前追查了很久的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他曾经见过那位打入犯罪集团内部的女警。”
    说别的，童安不一定会尽心尽力，或者说，他不一定会亲力亲为。
    但如果跟那个女警有关，童安一定会费尽心思，把吕三笑的过去挖个底儿朝天。
    “你说……”童安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入目的就是床头那人的照片。
    跟她有关吗？
    “吕三笑，这个人是那个犯罪集团的造假高手，他似乎不是心甘情愿为犯罪集团做事的，被人敲碎了膝盖骨，如今坐在轮椅上。他透露自己曾经和一个女人接触过，我想，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你的……”
    恋人两个字，佘副局都没说出口。
    因为他已经敏锐地听到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呼吸加重了。
    “所以，你想查吕三笑？”
    “是的，我查不到这个人，但我觉得你肯定能查。我稍后发一张他的照片给你。”
    传真过去的照片，是吕三笑现在的样子。
    吕三笑？
    这个人是否改过名字呢？
    童安把这张照片，发到了帝都，云省，包括青城这边。
    好在，他以前不干正事儿，办事又不拘一格，所以认识道上的朋友挺多的。
    很快，便查到了这个吕三笑的信息。
    “吕三笑，44岁，男，孤儿，在灾荒年间被人收养。收养他的人是鉴宝大师，董成瑞。”
    董成瑞一生的经历，就是传奇。
    如果说，这个吕三笑，是董老的徒弟，他有这种本事，倒也不夸张。
    只是，上面还有一个记录，说是吕三笑早就被董成瑞逐出师门，原因是他喜欢造假，喜欢制作高仿文物古玩，以假乱真，并以此为荣。
    这个吕三笑，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放荡不羁的性子。
    否则不敢公然顶撞老师。
    “这个董老，如今还尚在人世吗？”
    因为查到了未婚妻的消息，童安便把手头的事儿暂时抛到了一边，带着吕三笑的消息，直接去了边境。
    在外头约见了佘副局，把资料摆到了餐桌上。
    “董老从京大离职之后，便没了消息。”
    “而且，按年龄算，董老已经是八十四岁高龄了，是生是死真的很难说。”
    “我要亲自去见吕三笑。”
    从吕三笑透露的信息来看，那个福爷，根本就不是犯罪集团的幕后首脑。
    顶多，就是半个傀儡帝王。
    要想挖出他背后的人，还得下功夫。
    “你这边如果想见人，我得提前和上级申请。因为吕三笑现在的人身安全是由我们局里负责，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谁都负不起责任。”
    “这吕三笑，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倒是有一个，你恐怕想不到。”
    佘副局故意卖关子。
    “他想要坐牢？”
    “这都被你猜到了？”
    佘副局惊讶地看着童安，觉得这才是个真正的老狐狸，每次都料事如神。
    “他以前自恃才高，顶撞师父，后被逐出师门，却以为是自己扬名的机会。结果名还没扬先着了别人的道，沉寂十多年，双腿被废，却能布局请君入瓮。他如今要坐牢，是因为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倒不是因为残废了，就失去了雄心。
    此人心性坚韧至此，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他还查到一个有趣的消息，董成瑞一生收了四个徒弟，四个徒弟最后都被他逐出了师门。
    这位董老，怕是性子也有些放荡不羁吧？
    “你是说，青铜方鼎，其实是他放出来的一个诱饵？”
    请君入瓮，那不只是犯罪集团的余孽，就连他，似乎都成了局中人。
    倒真是好手段。
    佘副局都有些难以想象，一个人能在丧失了自由之后，沉寂下来，十年如一日，帮助犯罪集团造假，到最后，等到这个集团被警方捣毁，又能一下子跳出来。
    这样的人，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走错了道。
    “董老找不到，他总还有其他徒弟，哪怕被逐出师门，总还是余这个吕三笑是认识的吧？”
    董逍也没想到，前不久，才在港城见到了同被逐出师门的三师兄，这会儿，又被人带来见二师兄了。
    他说是徒弟，倒不如说，董老是看在他是董家唯一的后人的面下，才对他悉心教导。
    吕三笑离开的时候，他年纪太小，跟这个师兄的联系并不多。
    虽然之前有猜到，他可能就是走私犯罪集团里隐藏起来的那个造假高手，但猜测是一回事，现在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二师兄？”
    董逍叫了人，吕三笑坐在另一边，笑看着他。
    “小师弟。”
    这个小师弟，他有近二十年没见过了。
    能认出来，已是不容易。
    董逍虽然觉得不礼貌，但他还是盯着吕三笑的腿看了一会儿。
    “师兄的腿，就不能再治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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