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
今天可能是回忆之路。
为拍vcr做准备那种。
林间这次多留了点儿神, 看着他同桌熟练地找前台给身份证登记,开了间双床的标间。
小书呆子冷静的时候真的特别酷。
一句话都不多说,一点多余的事都不做,男孩子青竹拔节似的蹿个头, 身形跟侧脸都是格外利落的干净明晰。
前台那个小姑娘都偷着多看了他同桌好几眼。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吃醋,林间扯了下嘴角,在心里给自己越来越强悍的承受力点了个赞。
时亦攥着他的手腕,领着他进了电梯,转过来正要说话,忽然看着他手里一直拎着谁也没注意的东西愣了下。
林间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四次元空间武器化书包。
时亦伸手,从他手里把书包接过来。
林间张了张嘴:“……条件反射。”
主要是平时替男朋友拿书包拿得太习惯成自然了。
而且当时书包带就在他手边上。
虽然也在疤脸的脸上,但总共就是一弯腰的距离,伸手就能够着。
一伸手的事。
林间看着自己下意识从人堆里拎出来的那个从重量到质量都非常强悍的书包,忽然不知道戳着了什么笑点,往后靠了下笑出声。
时亦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真的。”林间现在往回想都憋不住乐,“你没看见,他说到最有气势的时候,一个书包从天而降正中面门。”
时亦攥了下他的手腕,没说话,拉着他出了电梯,按着房号刷卡开了门。
林间回握住他的手,捏了两下:“然后我居然还把书包拎起来了。当时真应该回头看一眼他什么表情……”
“林间。”时亦叫他。
林间怔了下,低头迎上小书呆子的眼睛。
时亦把手探到他背后,关上门,挂上防盗锁:“我不怕。”
林间剩下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张着嘴愣了会儿,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时亦放下书包,帮他把外套拉开,低头要去看他的小臂,被他下意识握住手腕。
时亦轻轻挣了下,没挣开,抬起头。
“……别看。”
林间看着他,笑意一点点淡下去,扯了下嘴角:“别看,听话。”
时亦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拉开外套的口袋。
林间怔了下,看着同桌小仓鼠一样往外一件一件掏东西,全放在桌子上。
棉球,绷带,创可贴,小分装瓶的酒精跟碘酒,双氧水,塞来昔布胶囊,扶他林。
时亦应该是做好了拿书包当不可回收一次性投掷武器的准备,所以把这些都拿出来,提前揣在了身上。
拿东西,翻墙,找地方埋伏,瞄准出手,一击即中一中即跑。
只有经验能逼出来的熟练。
不知道多少次的经验,不知道多少落在身上或者更深的什么地方的伤。
时亦给他放完,在门口犹豫了几秒钟,没出去,自己走到墙角蹲下。
林间微哑,没顾得上处理,把面壁自闭的小仓鼠挖出来:“蹲这儿干嘛啊,还嫌男朋友不够心疼?”
时亦没懂他的意思,有点儿茫然地抬头:“嗯?”
“下回‘不看’可以用点儿别的方式,不非得出门罚站,也不用上墙角罚蹲。”
林间跟他一块儿蹲着,耐心教他:“比如闭上眼睛。”
“忍不住。”时亦说。
“什么忍不住?”林间愣了下。
男孩子的眼睫闪了下,垂下来:“看。”
林间脑子里有点儿空,一瞬差不多忘干净了自己要说什么,伸手想碰碰他的眼睛,又收回来。
收到一半儿就被小书呆子抬手牢牢攥住了。
“没洗手。”林间笑笑,指节抵着他掌心敲了两下,“小朋友要讲卫生,没洗手不可以揉眼睛。”
时亦攥着他的手,握了一会儿,半跪下来,肩膀格外温顺地倾进他怀里。
林间的胸口跟着一烫。
本来被掩饰控制的挺好的情绪,忽然就被引着粗暴撕扯,全无章法地左冲右突。
他吸了口气,低头笑笑想说话,小书呆子脑袋已经贴在他颈间,轻轻蹭了两下。
……软乎乎的。
林间张着嘴,左手仓促撑了下,没蹲住,整个人晃了晃坐在地上。
时亦吓了一跳,伸手要扶他,被他伸手抱紧:“别动。”
“别动。”
他收紧手臂,闭上眼睛,嗓子有点儿哑:“抱一会儿。”
一会儿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林间坐在地上,试了几次想站起来,都没能撑得住,索性也彻底没再折腾。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程航说过的那种感觉。
思绪累得转都转不动,裹在冰冷粘稠的泥浆里,冷得刺骨,岸上的火很远,又隔着雾,要动一下都得耗尽全部力气。
时亦伏在他肩上,没动也没说话,拿胸口焐着他的胸口。
林间安安静静歇了一会儿,亲亲他的头发:“真没吓到,是不是?”
时亦摇了摇头,收紧手臂。
林间拉开点儿距离,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稍微松了口气。
他一直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时亦,也担心自己遇到的事儿会把时亦扯回什么格外不好的记忆里,如果还没有的话,肯定是好事儿,说明小书呆子的进步比他想得还大。
林间朝他笑笑,拿胳膊在男朋友背上胡噜了两下:“我去趟洗手间。”
时亦肩膀绷了下,松开肩臂,看着他自己撑了下地面站起来。
林间拿了桌上的东西,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不看镜子都不知道狼狈成了什么样。
亏小书呆子能下得去手抱,换个洁癖点儿的,男朋友都能给拎着领子扔出去。
林间脱下已经没法要的外套,洗干净手,先看了看肩膀上的伤。
伤口挺糙,但看起来不算严重,被外套跟t恤挡了两层,就是破了层皮。
他在酒精碘酒双氧水里选了一圈,还是挑了不那么疼的碘酒,翻出镊子夹着棉球,对着镜子里消了消毒。
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何止不是第一次,第十一次也有了。
他跟林女士跑,人渣找着他们,他为了能跑得更远拼命攒钱,人渣和人渣身边的人盯上他们的钱。
挺正常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熬过了消毒环节,林间长舒口气,找出来创可贴比了两下,还是换成棉布绷带裹了一圈。
剩下的问题都还不算太大,肋骨下边儿青了一片,估计过两天要紫,林间忍着疼按了两下,深呼吸了几次。
没伤着骨头。
剩下青青紫紫的地方也都不严重,衣服一遮就看不出来了。
林间靠着墙歇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胳膊。
挡那个灌铅水管的时候挨了一下,现在已经肿得脱衣服都费劲儿了。
说不严重还挺疼的。
说严重,好像也没把碎骨头之类的捅出来。
大概是骨裂过度到骨折的一个似是而非的状态。
林间试着拿手背碰了下,挺烫。
重要的是不能上夹板。
上了夹板,林女士一眼就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
要不是小书呆子居然能找着路跑过去接应他,他都不打算让时亦知道这种烂事儿。
他大爷的李磊。
叛徒到家了。
都不用想时亦是怎么知道、怎么找过来的,林间找着小书呆子那个止疼特别有用的药膏涂上,按了两颗胶囊生咽了,看着镜子。
命运真的不公平。
凭什么男朋友打完架在网吧晕倒进他怀里的时候,整个人就被雨浇得干干净净的。
林间对着镜子里格外狼狈的自己站了一会儿,决定冲个澡。
洗手间外头始终安静得无声无息,林间扶着水龙头,仔细想了想流程,还是先敲了两下门:“书总?”
压着他敲门声的尾巴,脚步声就跑到了洗手间门口,跟他回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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