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安生生地抱着她，坐了一整个晚上。
    一晚上都在他一个人的唠唠叨叨中度过，莫芸一身黑衣，被鲜血浸泡过，还是一袭玄衣。
    莫芸曾经说过，她爱穿黑色的衣服，是因为他的身份决定的。如果在战斗中流了血，在黑衣上也看不出来。这样敌人不会因为她流血而快意，亲人朋友不会因为自己流血而难过担心。
    她言笑晏晏，仿佛一颦一笑仍在眼前。可是怀里的冰凉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莫芸死了。
    记忆这种东西永远是盖棺定论的，结局圆满，回忆里再痛苦再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添上了一层马卡龙的滤镜。结局苦涩，曾经再怎么甜蜜再怎么难忘也蒙上灰尘，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之前他的老师一直催促他赶来到这里的原因无非是逼他赶紧成亲,两女和老师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老师遁着路线找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却没有想到他抱着一个死人的尸体,泪流满面。
    “清都……?”老师轻轻的唤了一声，下车试图走过去。陈清都寻声望去，迟疑了一下，仿佛不认识他的老师了一样。
    “是我，清都!”
    老师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走过来。
    “别过来!你们，谁都不要过来!”陈清都突然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大声吼了起来。“不要过来!我只说一遍!”
    老师楞了一下，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陈清都烦躁不安的坐下，坐在那里发了疯似地抱着早就冰凉入骨的莫芸。不管是谁，只要踏入让她的视线范围，就不让任何人靠近,老师也一直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复杂。
    他一开始没有看出来陈清都怀里的那个黑色身影是谁，后来才在不经意间发现是莫芸。莫芸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当下给陆渺渺，易青青两个人打电话，说了这个情况。
    三天，整整三天滴水为进的陈清都终于熬不住了，身子一滑，重重的向后摔倒了。接下来的一切，他就都不知道了。
    入目一片洁白，陈清都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迷迷糊糊的摇摇头，一只纤细的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清都?”
    是陆渺渺一脸担心的神情，
    带着医院特有的那种消毒水的气味，陈清都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京都的医院。
    刚刚清醒，前些天的痛苦回忆又一次浮上心头。他不想自欺欺人，他知道莫芸死了，死在他陈清都的手下。
    他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他把头侧开，不想看陆渺渺的脸，他怕他会愧疚，愧疚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可是，这是……莫芸?
    一回头，旁边是老师,莫芸,易青青和陆渺渺,他们全都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陈清都使劲揉揉眼睛，“我这是……是在做梦?”,看着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莫芸一改之前佝偻的样子，又恢复了初识之时矫健的样子。她脚步轻快，走过来付下身子看着他。“你说你是不是在做梦?”说着，还伸出手，在他脸上狠狠的拧了一把。这……这动作，真的是很莫芸了，除了她谁都不会下手这么狠!
    陈清都痛叫一声，彻底清醒过来。他一边揉揉酸痛的脸颊，一边委屈的看着她。现在他
    老师坐在他身边的床榻上，笑的慈爱。“清都，我找到这种疑难杂症的解决方法了。”
    让他恢复，其实也不算难，只不过需要的东西太过复杂。光光是经霜三年的芦苇根，就难以寻找。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得亏是陆渺渺和易青青两个豪门世家,用了好几亿的大价钱购来了名贵的中草药,这才能够让她的容颜恢复,并且身体机能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样子。j看着死而复生的莫芸，陈清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抱住了三女。
    老师在床上，扶须而笑。三女脸一红，七手八脚的推开他，他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陈清都讷讷，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现在正在高兴的时候，陈清都却感觉到他的眼睛一辣，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出来了。
    一滴眼泪，重重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晕湿了一片小小的痕迹。
    “你先别急着哭，先给我俩说说，拿什么来还啊？”陆渺渺看见他的样子，打趣的问，“要知道那可是好几个亿啊，我们陆家可是黑心商贩，无利不起早。没有回报的付出，我们可是不愿意投入的!”
    “这……”陈清都一滞，脸一下子红的滴血。“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可真的是无以为报了……”
    沉默了许久，他艰难的开了口。“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到我陈清都的，我赴汤蹈火也要去坐到!”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啊你，”易青青伸手照着他的头不清不重的拍了一下，他低了头，情绪有些低落。三女对视一眼，强忍了嘴角的笑意。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从此以后你要全心全意守护我们,往后余生的保护费，就是这些东西全部的代价了……”
    “怎么样，不用你赴汤蹈火就能做到，是不是很简单啊？”莫芸已经完全恢复了，现在言笑晏晏，调笑着他。
    陈清都抬头，三张俏脸带笑，撞入他眼眸深处。
    “好!心以为期，一辈子的呵护，不知道够吗?”陈清都坚定的看着她们，铿锵有力的许诺。三人紧紧抱住了他，“一辈子，当然可以。”
    老师在一边笑的满意，三个人一对视，点点头。突然伸出三只手掐住了他的脸，陈清都痛呼一声，“既然是呵护，那以后我们约法三章怎么样?”
    陈清都心里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还没有说什么，她们已经将一份早就拟定好的条约放在了他面前。
    陈清都：……这都是针对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