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
沈墨平望着黑黝黝的断箭,不安地道:“奴才现在更担心主子的伤势,这可怎么办?”
韫仪低头看了一眼,道:“你帮我把它拔出来!”
沈墨平急忙道:“不行,这箭射得很深,一旦拔出,恐怕会有性命之险,还是等奴才想法子寻来止血的药后,再行拔除为好。”说着,他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咬牙道:“等天一亮,奴才就出府去买药,您再忍忍。”
“他们早就将太守府里里外外封锁了,根本不会让你出去的,而且……他们早晚会查到我与你的关系,此处待不了多久。”说着,韫仪催促道:“快些动手吧,我撑得住!”
见她这么说,沈墨平只得答应,撕开她肩上的衣裳,手指抠进满是鲜血的皮肉之中捏住那一截箭杆,还未用劲,韫仪已是疼的不停出汗。
沈墨平狠一狠心,别过头用力拔着断箭,因为箭杆极短再加上卡着肩胛骨,拔起来极为费力,韫仪死死忍着钻心的疼痛,在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之时,沈墨平终于拔出了深陷于骨肉之中的箭头。
几乎是刚一拔出,鲜血就如泉水一般不停地涌出来,慌得沈墨平急忙将伤口紧紧包扎起来,可是鲜血仍在涌个不停,渗透了布条并且不断扩散。
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出,韫仪身子越来越凉,眼皮也不断往下坠,沈墨平知道她要是这会儿睡着了,以后都不可能醒过来,急忙道:“主子您撑着一些,千万不要睡着,咱们还要回洛阳呢,这次您杀了李渊,陛下一定会对您另眼相看,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您与皇后娘娘不闻不问,这不是您多年以来的心愿吗?”
他的话令韫仪眼睛睁开了一些,却因虚弱又闭了起来,沈墨平见状,急得直掉泪,哽咽地道:“您明明说过会撑住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您醒一醒,别吓奴才,您要是走了,奴才怎么向皇后娘娘交待,呜……”
正当沈墨平伤心难过之时,耳边传来一缕细微的声音,“你好吵啊,就不能让我好好歇一会儿吗?”
听得这话,沈墨平又惊又喜,急切地道:“主子您没死?”
韫仪闭着眼睛虚弱地道:“怎么,你很想我死吗?”
沈墨平急急道:“当然不是,奴才巴不得您一直活着,长命千岁千千岁。”
韫仪勾一勾唇角,微不可闻地道:“千岁……那不就成老妖怪了吗?”在这句话后,她没有再发出声音,不过她鼻翼间细微的呼吸令沈墨平心安不少,小心翼翼地将韫仪放在地上后,他端来水仔细拭去地上的血迹。
且说护卫那边,搜遍太守府也没有找到韫仪,李建成面色阴冷地道:“怎么可能没有,难道她会凭空消失吗?”
护卫头领单膝跪下,惶恐地道:“属下无能,请大公子恕罪!”
李建成冷哼一声,道:“立刻再去找,找不到那个贱人,你们全都休想好过!”
“属下遵命。”
在护卫们退下后,李建成往松涛居行去,李世民以及万氏等人正焦急地等在外面,一见到李建成过来,连忙道:“大哥,刺抓到了吗?”
“没有,我已经命他们再去搜寻,一定要抓到刺!”他话音刚落,便听得万氏道:“希望是真的能找到,否则传扬出去,整个弘化郡都会笑我们太守府无用,连小小一个刺都抓不住。”
李建成剑眉一挑,冷声道:“不劳二娘费心。”这般说着,他紧张地问道:“父亲与三弟怎么样了?毒解了吗?”
李世民忧心忡忡地道:“不知道,夏候叔叔还没有出来,希望父亲与三弟能够平安无事,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后面的意思,李建成岂有不知之理,却只能焦灼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林总管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请安后,向李世民说道:“二公子,小人依您的吩咐将舞坊的杨嬷嬷带来了。”
杨嬷嬷这会儿已经听说了韫仪在宴席上行刺之事,不等李世民发问,已是急忙跪下,惶恐地道:“奴婢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更不知道那沈韫仪是刺,还请二公子明鉴!”
“你不知道?”李世民冷了脸道:“我查过,沈韫仪是你安排去松涛居的,还敢说与你无关?”
杨嬷嬷忙不迭地道:“是奴婢安排的,不过那是应梅雪的请求,当时她来寻奴婢,说是一个人去献舞有些担心,想让沈韫仪陪去,奴婢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哪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说着,她又急急道:“二公子,奴婢事先真的毫不知情,否则就算借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让她去松涛居伤害太守与三公子。”
万氏上前问道:“梅雪……可是今日献舞的那名舞姬?”
杨嬷嬷连连点头,“回夫人的话,就是她。”
万氏转头看向李世民,“我若没记错的话,这次武梅雪献舞是二公子你向太守进言的对不对?”
不等李世民言语,李建成已是先一步道:“二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行刺一事与二弟有关?”
万氏睨了他一眼,凉声道:“二公子是太守的亲生儿子,我怎会这样想,不过此次太守遇刺,二公子恐怕难辞其咎。”
李建成漠然道:“二娘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武梅雪也好,沈韫仪也罢,都是二娘招进府中的,若要二娘当初仔细一些,查清楚他们的背景,何至于有今日之祸,所以如果要追究责任,首当其冲的就是……二娘!”
万氏脸色一变,寒了脸道:“你这是在指责我吗?我知道你一向不服我这个二娘,更不肯受我管教,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长辈,由不得你无礼!”
李世民怕他们再争下去会难以收拾,接过话道:“二娘教训的是,这次事,我确实要负上责任,等父亲醒后,我自会向他请罪。”
见他这样说了,万氏不再言语,转而道:“武梅雪如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