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误杀
竟然……竟然真的没有鼻息了,梅雪……她死了,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这……这不可能!
这个时候,一滩暗红色的液体从梅雪脑后缓缓渗到春秀脚下,令后者慌忙退开,避如蛇蝎。
血,梅雪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她只是推了一下而已,又没用刀用剑,这……
正自不解之时,一滴血滴落在地上,颤颤地抬头望去,发现那滴血是从柜子上面滴下来的,而此时,她也终于明白梅雪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死了,刚才她在推梅雪之时,不小心令她后脑撞到尖锐的柜角,从而撞伤后脑勺以致身亡;因为柜子是暗红色的,所以她之前根本没发现沾在上面的血迹。
她……她杀人了!
春秀紧紧捂住嘴巴,死命堵着已经冲到嘴边的尖叫!
她虽然不喜欢梅雪,恨不得梅雪永远在眼前消失,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人啊;要是让人发现了,会不会要她偿命?不要,她不想死!
对了,趁着江采萍还没回来,无人发现梅雪死了,赶紧离开这里!
想到此处,春秀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根本没心思再搜查刺,一回到自己屋中之后,她就紧紧裹了被子缩在床角,眼里充满了恐惧与骇意。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季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一时没看到缩在床角的春秀,惊讶地道:“咦,人到哪儿去了,难不成还在梅雪她们屋中?也不知有没有找到刺?”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突然冲到跟前,将她吓了一大跳,待得看清是春秀后,捂着“扑通”乱跳的胸口道:“吓死我了,你刚才躲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
春秀这会儿哪里有心情回答她的话,死死攥着季容的手,惊惶不安地道:“季容姐,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季容见她神色不对,疑惑地道:“救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刺?”
春秀拼命摇头,语无伦次地道:“救我,他们会要我偿命的,季容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季容听得糊里糊涂,拉了她的手在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给她,道:“你先喝口水,然后慢慢与我说。”
春秀双手一直在不停地发抖,茶还没入口就已经洒了一大半,好不容易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后,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将刚才在梅雪屋中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到春秀说失手杀了梅雪,一向沉稳冷静的季容亦是骇然色变,斥道:“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春秀带着哭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哪知道她那么没用,只是轻轻撞了一下头就死了。其实……其实都怪梅雪自己不好,要是她听话让开,让我检查那个柜子,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偏她非要拦着,根本是她自己找死!”说着,她又有些埋怨地道:“季容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去了她们屋里,怎么也不拉住梅雪,否则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
季容无奈地道:“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她说伤口痛,非要回来,我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还真绑了她不许回来吗?再说我算算时辰,只要手脚快一些,早就已经搜遍了屋子,哪知道你……唉,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春秀被她说得一阵语塞,旋即紧张地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季容姐你帮我想个法子啊,是你叫我去她们屋里找刺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我当然会帮你,且先别急,让我想一想!”季容抚着胸口,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情,在屋中来回走了几趟,道:“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你错手杀了梅雪?”
春秀急急摇头道:“没有,当时屋里只有我与梅雪两人。”
“好!”季容微微松了口气,扶着春秀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你记着,今儿个晌午之后,你就一直待在屋里,哪里都没有去过,更没有去过梅雪屋里,她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可是明明……”春秀待要言语,季容已是道:“不想为梅雪的死偿命,就好好记着这句话,任何人问起,都不要答错,明白吗?”
听到这里,春秀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直在屋里,哪里都没去过。”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要将它一笔一划刻在心里一样。
在春秀渐渐平静下来后,季容想起一事来,道:“依你刚才的话,你并没有打开那个柜子?”
“嗯,我当时吓坏了,只想着立刻离开,根本顾不得那个柜子。”说到这里,她脸色倏然一变,紧张地道:“万一,里面沈韫仪真藏在那里,她知道是我杀了梅雪,去告诉大公子他们戴罪立功怎么办?”说到这里,她用力敲着自己脑袋道:“都怪我。”
季容亦想到这一点,颇有些棘手,思索片刻,她有些无奈地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幸沈韫仪眼下自身难保,就算真瞧见了,她也没胆子去告诉大公子;再说,万一当真说了,你也可以来一个死不承认,相信大公子他们不会听信一个刺说的话。”
春秀点点头,旋即又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并未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她疑惑地道:“季容姐,江采萍是与你一起回来的吗?”待季容点头后,她又道:“那怎么她回屋之后,一点声音也没有,总不至于没看到梅雪的尸体吧?”一说到“尸体”二字,她就想起梅雪死的时候,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顿时一阵恶寒。
季容走到门边听了一阵,果然是没声音,蹙眉道:“确实有些奇怪,死人可不是小事,而且她们二人又那么要好,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春秀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要不……咱们出去看看?”
季容点点头,与春秀一起开门走了出去,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过月色明亮,再加上不远处悬着几盏红灯笼,倒也还能看得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