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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针锋相对

      杜夫人并不知这些,她神色一滞,旋即尖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方才止了笑声道:“你说我杜家高攀不起?武梅雪,你是不是撞坏了脑子,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在这双桥村里谁人不知你武家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而你,更是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野丫头,这样的家世与出身居然也好意思说别人高攀不起你,真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说着,她伸出蓄着尖长指甲的食指戳着韫仪的额头道:“说任何话之前,都先找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模……啊!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在她说到一半之时,突然被韫仪一把抓住她用来戳额头的那只手指,也不知韫仪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她用力抽了几次,也未能抽回手,反倒是被韫仪一只手指掰着指甲,传来一阵疼痛。
    韫仪面无表情地盯着杜夫人,她已经尽力忍耐,偏偏这个杜夫人一直都不肯罢休,甚至越说越过份,满嘴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听武老三之前言语,这个杜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骂梅雪了,她真是无法想象,梅雪是怎么忍过来了,这十五年来,武家父女又是如何忍过来的。
    “啪”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杜夫人那张敷脂抹粉的长脸扭成了一团,身子也佝偻了起来,与此同时,一直被韫仪攥着的手指也终于抽了回来,不过这会儿,蓄了多时的尖长指甲已是齐根而断。
    韫仪松开攥着的手,一枚涂着嫣红丹蔻的指甲随手而落,掉在地上,她竟生生拗断了杜夫人的指甲,十指连心,难怪杜夫人会疼成那个样子。
    管家一边扶住杜夫人,一边厉声喝斥道:“好你一个野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弄伤我家夫人,信不信我把你扭送到官府去,告你一个伤人之罪!”
    那厢,武老三已是吓得脸都白了,不知如何是好;一直以来,他在强势泼辣的杜夫人面前都只有唯唯诺诺的份,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更不要说是像现在这样了,这杜家要是追究起来,吃亏的必然是他们。梅雪这丫头怎么这么冲动,不过……唉,也怪不得她,原本好好的一桩姻缘,被杜夫人给搅了本就够难过的了,这会儿再被杜夫人百般侮辱,难免气不过;说来说去,都怪他这个做爹的没用,罢了罢了,真有什么事,他替梅雪扛下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定一定神,赔笑道:“梅雪她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让她给您赔罪,还望杜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回。”
    没等武老三与韫仪说话,缓过痛来的杜夫人已是狠狠瞪着他们,咬牙切齿地道:“她这样伤我,还要我饶她?武老三,你这个鼻盘倒是打得不错!”说着,她对管家道:“去,把她扭送到官府去,就告她一个伤人之罪,让县令大人狠狠治她的罪!”
    “不要!不要!”武老三哪曾见过这种阵仗,急急道:“梅雪她还不懂事,求杜夫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她……她弄伤了您,我们赔就是了。”说着,他翻遍了身上的口袋,想要找出钱来,无奈梅雪给他的钱都放在了家中,身上统共只有两文钱,急得他直冒冷汗,结结巴巴地道:“家里……家里有钱,我……我去拿!”
    杜夫人抚着右手食指光秃秃的指端,面色阴冷地道:“不必了,就送去官府!”,十指之中,就属这根手指的指甲蓄得最好看,平日里做个什么事,她都小心翼翼,唯恐伤了指甲,结果却被一个她最看不起的野丫头给拗断了,让她怎能不气恼。
    武老三待要再哀求,韫仪已是拉住他道:“爹,我没有犯事,就算进了官府也不用害怕,你别担心。”
    “怎么会没事的,进了官府,也不知会怎样。”对于武老三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对官府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韫仪安抚了他几句,对杜夫人道:“你说我伤人,证据呢?”
    杜夫人伸出手指,一脸厌恶地道:“证据不就在这里吗,我告诉你,你休想抵赖。”
    韫仪微微一笑道:“伤人罪,指的是以手脚或者工具伤害他人身体,使人伤或者残;可是你……”她指一指杜夫人道:“从头到脚完好无损,连一丝伤痕都没有,何来伤人罪?”
    杜夫人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你拗断我的指甲,我与管家都亲眼看到了。”
    管家附声道:“不错,我们都瞧见了,你休想抵赖!”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在大隋律法之中,不小心弄断区区一根指甲,也成了伤人罪。”韫仪抚着微红的额头道:“那你用指甲戳我的额头,是不是想谋杀我?”不等杜夫人言语,她又道:“若你非要闹到官府去,我奉陪就是了,不过只怕到了官府,县令大人知晓前因后果,会治你一个扰乱公堂,无中生有的罪,到时候,受板子的人可就是你了。
    “你胆敢威胁我?!”杜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从不知道“梅雪”竟是一个如此牙尖嘴厉之人。
    韫仪欠一欠身道:“梅雪是何身份,怎敢威胁杜夫人,不过是据实所言罢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杜夫人,若是我天黑之前赶不回太守府,府中总管就会派人来寻,到时候,知晓是杜夫人你故意寻事不让我回府……”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杜夫人,“你说会怎样?”
    杜夫人心中一惧,色厉内茬地道:“你以为你把太守府搬出来,我就会怕了吗?莫忘了,你只是区区一名婢女罢了,太守府中多得是,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韫仪笑吟吟地道:“杜夫人说得不错,我确实只是一个婢女,不过很不巧,我这个婢女与大公子还有二公子都有几分相识,我若出事,相信他们不会不闻不问。”这个话自是拿来唬杜夫人的,她深知人性欺软怕硬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