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李智云
这句话犹如一盆当头泼下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熄了李建成心中所有的希望与期盼,他脸色难看地盯着垂手而立的季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配出来?”见季容不说话,他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狠狠一拍桌案,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本公子!”
“奴婢没有骗大公子。”季容话音刚落,李建成一只手已是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目光阴冷地道:“还敢说没有骗我,季容,你想死是吗?好,本公子成全你,对了,还有那个冯春秀,我会送她去鬼门关与你团聚!”
李建成心中暴怒,这一个月来,他日日盼着这一天,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让他怎能不恨!
季容怕李建成真的会狠下杀手,急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不……不是,药……奴婢有药!”
李建成一怔,旋即松开手拧眉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季容跪在地上猛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好险,刚才她要是说得慢一些,只怕已经被李建成活活掐死了。
“快说!”在李建成的催促下,她哑声道:“经过一个月的悉心钻研,奴婢确实制出了不论气味还是颜色,都与爷爷留下那瓶一模一样的续筋生肌散,但到底是否有相同的功效,还需要试过方知。”
她的话令李建成面色稍缓,疑惑地道:“如何试?”
季容缓缓拉起左手的袖子,露出被白色纱布包裹的胳膊,在纱布解开后,是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隐约可以看到伤口四周残留着一些白色的药粉,“续筋生肌散可以加速任何皮肉伤口愈合,如果奴婢调配的药散确实有效,那么这个伤,不出十日就会完全愈合,反之则不会。”
李建成神色复杂地道:“你用自己的身体为我试药?”
“若不试药,怎知药散的功效,万一不仅没治好大公子的足疾,反而伤了大公子,奴婢岂非罪该万死?”说着,她笑道:“大公子不必为奴婢担心,只是小伤罢了,奴婢这会儿只担心药效,希望不会令大公子失望,否则奴婢纵然一死亦对不起大公子的信任。”
李建成抚过她的伤口,犹豫片刻,终是松口道:“十日是吗?好,我再等你十日。”
听得这话,季容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多谢大公子。”
十日时间,应该足够她找出续筋生肌散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就算没有,相信试过神仙玉女粉的万氏也不会由着她死去。
接下来的日子,季容借口手臂有伤,未去乐坊练舞,整日待在屋中钻研续筋生肌散的配方,终于在第九日,让她找到关键所做,做出了与其祖父所留下那瓶,一模一样的药粉。
也就是在这一日,毓秀阁派人来传话,命她过去一趟,这次再见到万氏,她的脸色比上次要好许多,红润悦泽,容光焕发。
闲语几句话,万氏抚着光滑细腻的脸颊道:“你送来的神仙玉女粉果然有效,才用了这么几日,便感觉肌肤好了许多,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双十年华之时。”
季容恭敬地道:“夫人觉得有效就好,过几日奴婢再送一些过来。”
她的知趣令万氏很是满意,道:“续筋生肌散怎么样了,明日就到大公子说的十日之期了,这次要是还拿不出来,我也帮不了你了。”
季容垂目道:“请夫人放心,奴婢刚刚已经制作出了续筋生肌散,只是时间紧迫,无法试药,希望药效相同。”
“那就好。”万氏和颜悦色地道:“好生把握着这个机会,以你的能力,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摆脱舞姬这个身份了。”
季容屈身道:“如果奴婢有这一日,皆是夫人所赐,奴婢绝不会忘了夫人的恩情。”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开门奔进来,直扑万氏怀中,“娘,我回来了!”
看清来人,万氏脸上的惊色立刻华为欣喜,“智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寄来的信不是说要等年后才归吗?”
来者正是万氏唯一的儿子,李智云,今年十岁,因为自幼体弱多病,故李渊将他送去一位与李家颇有渊源的高僧处修行,这一去就是七年,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上次回来还是前年的事情了。
李智云笑眯眯地道:“师父见孩儿已经能够在百步之外射中杨柳叶,又在对弈中赢了他,便让孩儿提前归来,等过了年之后,再回去。”
万氏惊讶地道:“百步穿杨?当真这么利害?”
“孩儿怎敢骗娘,您要是不相信,孩儿待会儿就去射给您看。”说着,他关切地道:“娘,您身子好吗?父亲呢?”
“娘一切都好,你父亲就在松涛居中,娘待会儿与你一起过去。”望着这个儿子,万氏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见季容尚站在那里,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季容自不会不识趣地在这里打扰人家母子团聚,再说她也想趁着还有一日时间大概试一试药效,万一有所不对,她也好调整配方。
最简便的法子,就是看敷药之后的止血速度,她手臂上的伤口就是敷了续筋生肌散,几乎是在药粉散下的同一时刻,血就止住了,足见其神效。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间,找什么来试药呢?若是在外头,随便抓个野猫野狗也就是了,偏偏这是在太守府里,府外随处可见的东西,在这里可不易找,而且现在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想出府一趟都不行。
正自犯难之际,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回头看去,并无人影,正自奇怪时,又听得几声狗吠,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狗正跟在她身后,小小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应该只有几个月大。
季容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想找只狗试药,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她蹲下身抚着它身上的毛道:“你是哪里的小狗儿,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