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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险中求胜

      停顿片刻,他又道:“你应该明白,凭我们两千士兵,与城中十万隋军力敌是不可能之事,所以这是一条险中求胜的计策,虽然我一早就在布置,但于你来说,无疑是一个冒险,万一未如我们所料,随时都会性命不保,所以你要想明白,这会儿还有时间,明日一早我再来……”
    杜如晦打断他的话,“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好,那就依计行事。”对于他的回答,李世民并未意外,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与必死的决心,杜如晦根本不会出现在龙门。
    杨韫仪……再次想起,方才愕然发现,她的音容笑貌依旧深深映在脑海中,并未因时光流逝而有所淡忘。大业十年那一别,以为是两人的永别,从此再不会见;怎么也没料到,刺竟然就是当朝公主,也是她救自己与父亲脱离天牢。
    他与无垢成亲之时,曾有人送来一对龙凤白玉佩,说是洛阳一位故人所赠,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来,这位故人必是韫仪无疑。
    究竟,对他来说……韫仪是恩人还是仇人?
    他自己也说不清,就像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答应杜如晦,冒险来此救人一样,若他无意,就算杜如晦舌绽莲花也不可能说服他来此,欠命还恩,只不过是一个他用来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
    李世民用力抹了把脸,挥去纷乱的思绪,道:“对了,一路行来,你还未告诉我公主长何模样,若可以,你画一张你给我,以免到时候救错了人。”
    杜如晦笑一笑,“不必,你见到公主必然会认识。”在李世民疑惑的目光中,续道:“因为公主与梅雪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李世民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她当初明明易容成……”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止住了声音,静寂半晌,他道:“你是说,当初我所见到的,一直都是公主真容?”
    杜如晦点头道:“不错,这也是当初在九洲池畔相遇,公主却坚决不让你见她的原因,一旦相见,你就会知道她便是当初的刺。”
    待得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李世民问出心中所疑,“为何公主会与梅雪如此相像?”
    杜如晦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人有相似吧。”
    九月初六,晴了数日的天空下起了雨,这个时节的雨已经很冷了,打在身上泛起阵阵凉意,然即使是在这样的秋雨中,街上依旧可见士兵推着一辆辆的车过去。
    司马德戡站在檐下,望着接连推过的车,对身边的裴虔通道:“看这样子,月底之前应该就能动身了。”
    裴虔通撑着一把古朴的油纸伞,“算起来,咱们离开关中才不到一年,却感觉仿佛已有十数年那么久,真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关中。”
    “快了,月底动身,十月末之时,差不多就能到了。”司马德戡感慨道:“离开之时,正好我娘犯了风湿痛,整日卧病在床,也不知她如今好了没有。”
    在回府的路上,裴虔通忽地道:“司马老弟,你说我们当日是不是做错了?”
    司马德戡停下脚步愕然望着他,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低声道:“怎么,裴兄后悔杀杨广了?”
    裴虔通摇头道:“杨广不死,我们都要人头落地,对于杀他一事,我从无后悔,我指的是推宇文化及为丞相一事,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上位之后,却对我们指手画脚。”
    提及宇文化及,司马德戡脸色也不太好看,前者自为丞相之后,便自以为了不得,对他们态度冷淡,冷声道:“若非宇文智及在,哪里容得他这么猖狂。”
    裴虔通摇头道:“我们冒着性命危险,做了那么许多,结果功劳却全归了他们兄弟,想起来真是让人不甘;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们会否让宇文兄弟给骗了。”
    司马德戡疑惑地道:“此话何解?”
    “当初怂恿我们一起起兵造反的人是宇文智及,而后,率先推荐宇文化及为主帅的人,也是宇文智及的人;如今想来,或许他们兄弟早就有心将天下握于手中,只是凭他们一支难以行事,所以将我们当作棋子,助他们夺取杨广的一切;说不定一回到洛阳,宇文化及就会废掉姓杨的,自立为帝。”
    司马德戡皱眉道:“依裴兄这么说,我们岂非一直都要屈居宇文氏之下,任他们在头上作威作福?若是这样,与杨广活着的时候,有何不同?”
    裴虔通接了一些冰凉的雨水在手中,叹道:“都怪咱们当初思虑不周,只以为众人一心,除暴君回关中,却忘了有些人狼子野心,回关中不够,尚要夺取这大隋江山!若我没有料错,宇文兄弟对咱们已经心有不满,一旦回到洛阳,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咱们!”
    司马德戡大惊失色,连连摇头,喃语道:“这……这不可能,他们不会那么做。”
    裴虔通嗤笑道:“他们兄弟如此处心积虑,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的。”
    司马德戡被他说得心慌意乱,“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裴虔通转动手里的油纸伞,看着四散的雨珠,淡然道:“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
    司马德戡眼皮一跳,带着一丝颤音道:“你是说杀了他们?”
    “不错,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面对裴虔通的话,司马德戡心慌意乱,道:“可是宇文兄及掌握重权,凭我们二人,如何能够杀了他们?”
    “你错了。”裴虔通嘴角微勾,凉声道:“想杀他们的,并不仅仅只是我们二人,还有崔济、赵行枢以及陈伯图。”
    司马德戡面露喜色,“裴兄你说真的吗?”
    “如此大事,又岂会儿戏。”说着,裴虔通转头道:“如何,司马老弟是想过着不知何时被杀的日子,还是再拼一次,为自己求来长久的安稳与富贵?”
    司马德戡狠狠一咬牙道:“既然已经做了一次,也不怕做第二次,好!就依裴兄所言,咱们再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