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失宠
杨侑苦笑着打断她的话,“是不会幽禁朕,还是不会废了朕,不错,唐王与王世充不同,但朕与二弟却是一样的,都是身不由己登上皇帝位,也是一样守不住身下的位置。”
韫仪没有再安慰他,因为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只是早晚的区别罢了,良久,她抚着杨侑单薄而颤抖的肩膀沉声道:“不管怎样,姑姑都一定会护你平安。”
杨侑的颤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止,反而愈加利害,他紧紧扣着双手,低声道:“如果……皇爷爷还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不敢这样对我们。”
提及杨广,韫仪眸中掠过一缕寒光,冷声道:“就是因为杨广,我们杨家才会落得今日这个地步。”
杨侑惊讶于韫仪言语间的恨意,明明皇爷爷是姑姑的父皇,为何姑姑却仿佛像在仇人一般,然这样的疑惑很快便被惶恐与绝望所取代,“姑姑,隋朝的气数,当真尽了吗?”
“每一个王朝都有气数败尽的时候,这是天意,不是我们区区人力所能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天命。”
“朕知道,可是……”杨侑想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黯然道:“朕不打扰姑姑了,姑姑早些歇息吧。”罢,他转身离去,望着杨侑孤独的背影,韫仪心有不忍,道:“不管怎样,你还有姑姑在,永远都不会是孤单一人。”
杨侑回过头来,那张青涩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多谢姑姑。”
在杨侑走后,吉祥摇头道:“别人总是羡慕能够生在天家,却又有几人知道,生在天家的苦恼,看着陛下那个样子,真真是可怜。”
如意叹道:“陛下已经算好了,越王才真是可怜呢,要这个王世充也真没人性,篡位就篡位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绝?”韫仪轻语道:“真正绝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如意眼皮一跳,颤声道:“公主的意思是……王世充会杀了越王?”
吉祥迟疑地道:“不会吧,怎么越王也是他的前主子,怎么着也会留一些情面。”
“我虽未与王世充打过交道,对其却有不少耳闻,此人是真正的枭雄,强横而有野心,对他来,根本不存在‘情面’两个字;一旦他坐稳了皇帝位,下一步,就是杀了杨侗!”
一听这话,吉祥顿时着急地道:“那……那要怎么办?”
韫仪摇头道:“不能怎么办,若当初世民攻下了洛阳,我还可帮衬一些,无奈现在洛阳是王世充的天下,我们鞭长莫及。”
听得这话,如意与吉祥除了叹息仍是叹息,她们从十岁开始跟着公主,看着隋朝从鼎盛走向衰败乃至末落,天下在归属于杨家数十年后,终于又要开始更替了。
不管洛阳如此,长安城至少还是平静的,即便……谁也不知道这个平静何时会戛然而止。
自翌日起,杨侑就传旨尚服、尚功等局,让她们全力置办韫仪出嫁一事,包括车驾、礼服等等,而之前礼单所列的聘礼也如数送到了明瑟殿。
长安城的街头巷尾都传着这桩婚事,百姓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为何堂堂一位公主会肯嫁给李世民为妾,猜测纷纭,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传得好不热闹。
其中,李建成再一次向李渊进言称帝一事,然李渊仍言要再等一等,令李建成好不郁闷,直至回到世子府仍是觉得烦闷。
他真是不明白父亲,之前无人称帝,所以不急,这会儿王世充已经幽禁了杨侗,准备称帝,父亲却谓之还要等一等,难道要等到杨侑老死不成?
这个时候,大腹便便的郑氏走了进来,笑道:“相公您在就好。”
李建成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有事吗?”
郑氏将手里的礼单递过去道:“这是妾身所列的单子,准备送去给二叔,贺他娶平妻之喜,相公看看可还妥当?”
李建成挥手道:“不必了,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
见他这么,郑氏只得讪讪地将递过去的礼单收了回来,转而道:“相公看起来有些累,要不要妾身去炖盅参汤来?”
“不必了。”李建成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道:“你就快要临盆了,回去歇着吧。”
郑氏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李建成了,今日难得见到,原想一些体己的话,哪知道还没几句,李建成便打发自己离去,实在是让人伤心。
李建成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离去,道:“怎么,还有事?”
郑氏怕惹他不高兴,连忙道:“没有,妾身这就告退,相公您自己多注意身子,别太劳累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李建成亦起身走了出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皆被站在暗处的郑氏看在眼中。
柳叶忿忿地道:“看这方向,世子十有**又是去季娘子那里了,真不知这季娘子究竟有哪里好,竟将世子迷得晕头转向。”
郑氏冷冷瞪着她道:“完了吗?”
柳叶被她盯得身子一凉,缩了缩脖子道:“奴婢也是替姐不值。”
郑氏未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李建成离去的方向,自从李承宗一事后,李建成虽然未再什么,却对她越发冷漠,她心里明白,李建成并未完全相信童嬷嬷那桩事,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再加上郑家的势力,因此未再什么,只是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包括对她所生的承道!
她心中是恨的,明明自己才是元配嫡妻,可在李建成心中的位置,尚不及区区一个姬妾,她所生的嫡长子,也不及一个失聪的庶子。
正如柳叶所,季氏到底有多好,令李建成宠幸到如此地步,会否有朝一日,季氏甚至取自己而代之?
不,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且不郑氏的心思,李建成一路来到季容所住的院落,后者正听着重金请来的唇语师父教承宗唇语,后者对此似有些抵触,并不肯好好学,往往师父教了数遍,他才勉强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