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支撑我一直寻找她的原因,就是我的心,我知道她还活着,如果……她不在了,我的心也就没有跳下去的理由了。
锦绣愣了一下,心软了下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无情冷酷之人,说出那么冷冰冰的柔情蜜语。
算了算,这个男人早就看出来什么?只不过不愿承认,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过这儿来看她了。
她突然心里有点酸酸的,要是有人也这样挂念着自己多好。
管他的西夏,管他的辽国!如果一个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要,既使守住这个天下又有什么用?
“你不要这样想?”锦绣话还没出口,心里突然为对方担心起来。
可是这担心还没过去,完颜已经变了一幅面容,突然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浮现出恼怒的模样,“告诉我,卿卿在哪?”
“卿卿,您是说公主?“绵绣心中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的男子自己不管怎么同情,他都不会受一点感动,他只是为妙妙而来,自己当时就不该做无谓的幻想。
是谁的,还是谁的,那是不能强求来的!锦绣心中暗暗想道。
“她在辽国。“锦绣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心更痛,为这样一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文的男人。
“在辽国,“完颜冷冷地笑道,目光如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刻着她的脸上:“你是故意这样说,想激怒我,好让你痛快死去,在辽国她怎么会不愿意见到我?“
他笑了,眼里燃起的怒火如一个恶神,让一个女人屈从于刑罚,也是自己不耻,可是为了卿卿,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知道他在发怒,这几天她已经见识过他的冷酷无情。
“我要是你,就让女人主动来找你。”锦绣无声地笑,为这样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
“还真有趣,都到这种时侯,还能来笑话我。”他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淡淡地看着她。
“不敢,”锦绣疼的裂开嘴。
“知道就好,”他哼道:“别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放了你。”
这个男人真是厉害,暴怒的时侯还能如此揣摩别人的心思。
锦绣笑了笑:“是你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我不会表达。”她不再说话。
要说没受折磨之前,锦绣一定会把妙妙的身份如实告知,可是现在,她九死一生,又怎么可能看着残害她的人过着如意的生活。
再说妙妙喜欢他吗?还是让羊入虎口。
她抿了一下嘴,用着虚弱的语气:“是。“
完颜虽说已经做好了妙妙不想见自己的准备,可还是被这句话伤着了。
完颜完美的脸上,不再是讳测莫深的笑容,他脸上的笑容,正被心中的伤痛,一寸寸割开来。
男人的面容铁青,周身的戾气失控地肆虐,如同下一秒就会将人搅碎,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完颜身边的下属云上此刻已是汗如雨下,心里不断的打着颤。
这他妈的人生,居然赶上主子的女人抛弃主子!
自从那个夫人出现在老大身边以始,他们就开始了噩梦,这些手下就没一天好日子,老大一发火,他们全都要跟着遭殃。
而那个女人不管再不在,哪怕是灵魂在,也能最擅长的把主子惹怒。
主子,可怜的主子。
这次主子的怒火级别,足够把整个金国都能烧成灰烬了!
云上绝望地闭了闭眼睛,不用看他也能料到,接下来主子的心有多伤……
眼前的锦绣心底震荡的胸口也一阵阵疼痛,只感到人生的苦痛那么漫长。
他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起身,黑眸中的高深莫测郁结为山雨来前的阴霾,一寸一寸缓缓席卷散布开来。
旁边的打手扔掉手中的倒刺,将锦绣扯了过来,反剪双手,按在地面上,伸手将她的手再夹上。
锦绣没有反抗。
今夜,她让他认为她不是什么别有目的,而是公主的丫鬟,这便是她的成功。她决不能让他拿她的命去威胁西夏,威胁张元,无论如何都不能。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完颜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要想保住自己的命,在这一场对峙里,她就只有让他相信自己,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放弃机会,只有她赢了,完颜才会不甘心,才会留着她的命。
锦绣猜的不错,身后,响起完颜冷厉的声音:“好了,放了她。”
锦绣凤眸一眯,在完颜看不到的阴影处,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她浅浅的笑了。
“陛下,”云上轻呼着走近,说道,“元丰过来了?”
“元丰,他怎么来了,莫非朝中出现了什么情况,”完颜一愣,刚刚平静下来的面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陛下,”元丰悲痛的声音传了过来:“请治属下之罪。”
“快说出了什么事情?”从来没见过元丰这样的失态,完颜正蹙眉沉思的目光一凝,连日来积压心底的积怨已几乎要将他给完全淹没,整个儿吞噬殆尽了。他再也收不了这不堪负荷的折磨。
“未央将军战死,金元帅失败而回。”元丰眼眶蓄泪,可眼底的愤怒却是那样显而易见,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颜的目光紧紧多盯着元丰,一个字一个句的问道。
“请陛下允许元丰替他们报仇,我要踏平辽国。”元丰默然跪倒,俯下身去,如果不是他这次跑出去,监督不力,不会这样,他难辞其咎。
“耶律,又是耶律,他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完颜面色铁青,浑身都在颤料。
他又何尝不伤感,不心痛呢!
清俊刚隽的面容,是骑兵中最英俊的青年,也是他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大将,他作为金元帅的助手,没打过一次败仗,如今传来他身死边境的消息,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道劈天裂地的事情。
倾刻间不在,未央的死,令他失去的不是江山,而是他们之间这份曾几何时,胜于一切的兄弟情份!
“一世人,两兄弟……”当年鲜衣怒马,青衫白衣笑傲山河的画面历历在目,人却已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地步。
完颜眼底的苍凉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感染了。
“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当心被撕裂一道口子的时候,连说话的声音都会变得沙哑得不清不楚。完颜朝元丰缓缓露出一个凄苦欲绝的苦涩笑容,极轻极轻的道,“好……好。。好!”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元丰呆呆的已经不敢再说一句话,看着一瞬间失去所有光芒的完颜。
云上轻轻的扶起他:“陛下,陛下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