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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姜娆心里记挂着梦中有歹人潜入南阳城的事情,虽不方便与姜侯爷直言,但她借助其他借口提点姜侯爷加强守备。
    姜侯爷下令严格检查进城出城的人员,守城的将士分三批,定时更换轮值,还派遣了一批将士在全城内巡逻,密切注意,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及时上报。
    绕是这样,万般防备,还是出了岔子。
    夤夜,夜深人静,静谧无声,枝头上的鸟儿也在打着盹儿,守城的侍卫垂下头,脑袋一点一点的。
    一个高的侍卫腰间挎刀,走过来高声道:“ 大伙打起精神,再过不一会儿,接替的人来了,咱们就能回去休息了。”
    城门口左右两边打盹的几个侍卫,听到声音,揉一揉惺忪的睡眼,一下子清醒过来。
    几个侍卫互相说着玩笑话,企图赶走困意。
    这时,城门外过来三人,三人皆是男子,人高马大,但打扮的很是寻常,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正在说话的几个侍卫没了声音,借着火把微黄的光,打量着来人。
    三人走近,“ 军爷。”
    个高的侍卫盘问,“站住,这么晚了,你们为何这个时候才进城?”
    一男子舔着干裂的唇,回道:“ 我们几个是堂兄弟,姑母嫁到南阳来,我们是来南阳走亲的,不料昨日在路上遇见盗贼丢了盘缠,没有银子住店,这才紧赶慢赶的赶路,赶到这个时间点到了南阳城。”
    个高的侍卫伸出手,“路引拿来。”
    那几人听话的从怀中掏出路引,递到侍卫手中。
    “ 汝南人,张荣昌,张荣盛,张荣泰。” 侍卫合上路引,上下打量着这几人,见他们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性的挥挥手,“ 进去吧,不要扰民。”
    大祁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百姓也是可以在城内自由活动的,只是不可疾声喧哗、行盗窃之事等等,一旦被抓捕,视情节严重处罚。
    “多谢军爷,军爷辛苦了。” 这几人笑着收回路引,进了城。
    个高的侍卫扭头看了一眼这几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电光石火之间,他脑海里突然会想起白日的事情,同样也有三人出城,也是兄弟三个,叫什么名字呢?
    对了,姓张,也是汝南人士,也是“荣”字辈的。
    想到这儿,个高的侍卫脸色一变,快步追上还未走远的三人,“ 站住,你们的路引有问题。”
    三个男子脚步一顿,互相对视一眼,齐齐转过身,“军爷,不知我们的路引有何问题?”
    个高的侍卫将手放在腰间的剑上,“这不是你们的路引,你们到底是何人?何故冒用他人路引?”
    这三个男子听到这话,面上反倒露出笑,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泛光的匕首,朝着这个侍卫心口插去。
    毫无防备,侍卫直直倒在地上,拿着匕首的那人擦拭掉刀刃上的血渍,“被发现了,那你就死去吧!”
    将匕首擦拭干净,这人冲着城门口吹了一声哨,哨声穿透浓浓夜幕,在静谧的黑夜中格外响亮。
    光线昏暗,城门口留下的几个侍卫看不清这边发生的事情,忽然,城门外又出现了一大批人。
    这一大批人拿着刀,狠厉的朝着守城的侍卫身上砍去,侍卫人数寡,难以抵挡,很快负伤倒地没了呼吸。
    不费吹灰之力,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进了城,数量庞大,约莫有数千人,这群人正是陈邵派来占领南阳城的势力。
    而刚才那冒用路引的兄弟三人,则是领头人。
    本他们不欲暴露身份,准备先摸进城打探一番,再攻城,可既然被识破了身份,那便不需要隐瞒身份了。
    这群人是海寇出身,行事嚣张狠辣,趁着夜色的遮掩,杀了不少巡逻的侍卫。
    本是宁静安逸的春夜,可今夜的南阳城,却是在刀光剑影、一片厮杀中度过的。
    哪怕姜侯爷早有防备,也没有预料到这批人势力如此庞大凶狠。
    绯红的晨曦照亮南阳城时,街道上血渍遍地,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这群人杀红了眼,一个城内百姓也不放过,看见一个杀一个。
    一时间,恐慌笼罩在所有城内百姓的心头,嘶喊声、求饶声不断。
    陈邵的走狗将城门口和巡逻的侍卫杀了个精光,是以侍卫难以给姜侯爷通风报信。
    等消息传到姜侯爷那里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姜侯爷神色凝重,赶忙调兵遣将,派出将士抵挡这些逆贼。
    然陈邵的部下有数千人,且一个个出手狠毒,尽管南阳城的士兵拼搏抵挡,仍处于下风。
    姜娆心神不安,心跳如锣,这又和梦境中的事情吻合上了。
    梦境之中,她与江琛定亲,在成亲的前一日,南阳城有歹人进城,而江琛提着刀朝她走近。
    游玉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脸恐慌,“小姐,外面形势很严峻。”
    姜侯爷在外指挥将士作战,侯府大门紧闭,府上所有的小厮侍卫严阵以待,守着侯府。
    突然,江琛来到侯府,站在姜娆屋门口。
    “你怎么来了?” 姜娆余光瞥到江琛。
    她不得不提防着江琛,尽管姜侯爷派他来守卫姜娆外出,姜娆也极少与他接触。
    “小姐,属下奉侯爷的令,护送小姐去安全的地方。”
    姜娆并不答应,“我不去,父亲、母亲、绾绾都在,城内的百姓也在。”
    江琛又道:“城内形势危急,侯爷也叮嘱让将士们护送夫人和绾小姐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姜娆将视线移到江琛身上,提防的看着他,语气清冷,“我父亲巍峨刚毅,城内的百姓处于危险之中,他做不出让我们先逃走的举动。你在假传我父亲的命令。”
    江琛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小姐果然聪慧。”
    他一步一步朝着姜娆走去,游玉护在姜娆面前,“侯爷待你不薄,你胆子这么大,你到底是何居心?”
    江琛一言不发,一掌劈在游玉脖颈上,游玉立即失去意识,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游玉。”姜娆赶忙蹲下身,神色焦急又担忧。
    “小姐放心,你的丫鬟没事,只不过是睡一觉罢了。”江琛来到姜娆面前,“小姐是聪明人,属下不会伤害你的,南阳城形势这么危急,你跟着属下走,属下是在保护你啊!”
    “你到底是何居心?” 姜娆直起身子,提高声调,“来人,来人。”
    江琛的眸光阴冷,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小姐省些力气,院子外面的小厮和侍卫已经被我处理了,你只能跟着我离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的视线落在姜娆身上,姜娆觉得很不舒服,“ 我与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你只是我父亲的部下。”
    江琛露出阴鸷的笑,“ 是啊,小姐并不认识属下,可属下心里一直记着小姐!”
    “三年前,属下在侯府见过小姐一面,小姐千娇百媚,属下再没有见过比小姐还漂亮的女郎。家父与侯爷交好,得知侯爷有为小姐挑选赘婿的念头。自此属下奋力上进,在侯爷面前表现。侯爷言语虽未明说,但也流露出对属下的认可和满意。”
    江琛自嘲一笑,“属下本以为可以与小姐在一起,没曾想,小姐去了开封,得了皇上的赐婚。”
    “小姐不认识我,可属下见过您很多次了,在南阳时,你每次出行,属下总是远远地跟在您的马车后面,属下知道您喜欢的东西,知道您所有的爱好。这次小姐回了南阳,属下心中的念头实在按耐不住,小姐这么美,应该藏起来被我一人拥有。”
    姜娆讶异的看着江琛,摇着头难以置信,“你太可怕了,你简直是有病。”
    江琛对姜娆的怒斥置若罔闻,反倒是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属下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小姐,是不会伤害小姐的,趁着歹人进城,小姐若是跟着属下走,属下会将您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找不到我们。”
    他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盯着猎物不放,令人毛骨悚然,姜娆不禁身子颤抖起来。
    她用尽力气朝着屋外跑去,高声的呼救,“来人,快来救我。”
    江琛动作很迅速,没几步便追上姜娆,拦在她面前,“你别逃,乖乖的跟着我走,好不好?”
    姜娆摇着头,一步步往后退,“你就是个疯子。”
    江琛卑微的祈求道:“属下这么喜欢您,您为何不接受我的情意?属下会好好对您的,会保护您的,属下可以为了您去死,您跟着我走,好不好?”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我为什么要回应一个疯子的感情?” 姜娆语气冷硬。
    一个祁恒,又出现一个江琛,这些郎君太可怕了。
    姜娆一想到,每次出行的时候,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江琛在不远处慢慢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背后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喜欢你、就要把你的腿砍断然后藏起来,还有那种病态的窥探和跟踪,姜娆只会觉得毛骨悚然,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举动,这也不是真正的喜欢。
    江琛起了一丝怒火,“你为什么不愿跟着我走?属下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晏安?”
    “你哪里都比不上他!” 姜娆毫不留情,“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而是变态的占有欲。我与表哥已有婚约,即便没有被陛下赐婚,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江琛,他阴郁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姜娆,朝着她一步步走近,拔出腰间挎着的刀。
    沉重的脚步声如鼓点,一下下敲打在姜娆心头。
    这一切,又和梦中之事吻合,梦中的江琛欲杀了她。
    姜娆身子变得僵硬,心快要跳到嗓子口,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接二连三遇到这种变态的男的。
    自得知陈邵派人欲围攻南阳城,哪怕倒春寒堆积的积雪未化,晏安带着八百将士日夜兼程,一路上很少休息,接连跑死了几匹马。
    晏安心里担忧着南阳城的情况,也担忧着姜娆,他只想赶快去到南阳。
    终于,正常情况下需要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晏安缩减了近一半,只用了不到十日,八百将士便到了南阳城城门口。
    望着城门内的一派萧瑟,晏安眉眼冷峻,以往街道两旁热闹的铺子,如今大门紧闭,干净的地面却染上了刺眼的血渍。
    看来,他来迟了,逆贼已经进了南阳城。
    “支援南阳城,不放过一个逆贼,活捉逆贼的首领。” 晏安在最前方的骏马上发号施令。
    八百将士立即散去,“是,大人。”
    马蹄疾疾,晏安一刻也不敢耽误,扬起马鞭,极力的朝着侯府奔去。
    “娆儿呢?” 他飞奔到姜府。
    “表公子,您来了。”晏府的管家赶忙将晏安迎进去。
    晏安风尘仆仆,清隽的眉宇爬满疲倦,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闭眼休息了。
    不亲眼见到姜娆,他放不下心,晏安沉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急,“娆儿和姑母可有危险?”
    管家回道:“夫人和小姐在各自的院子里,侯爷在外面指挥,表公子来了可就好了,夫人和小姐也能多几分安心。”
    “先带着我去见娆儿。”莫名的,晏安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是脑子有病,直到现在,你的心里还装着晏安。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江琛拿着刀,一步步朝姜娆走去,“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种感觉,冥冥之中,上辈子你是我的未婚妻,这辈子被晏安抢了去。”
    江琛莫名的一笑,眸子突然变得格外炽热,浑身上下的血液沸腾起来,“我既然无法得到你,那便杀了你,这样子,谁也没办法得到你。”
    江琛给人的感觉着实瘆人,病态的执着,得不到就要毁掉。
    梦境中江琛提着刀朝姜娆走近、刀剑上滴着殷红的血迹,这一幕,和现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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