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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阿善懵了,她完全不知道玉清是怎么了,她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只是替南宫先生……”
    “这种事找府内的大夫来做就好,属下只是一个下人,受不起世子妃的亲自照顾。”
    他又第二次打断了阿善的话,虽然声音依旧如往日柔和,但说出的话一句句都像是刀子,狠狠扎在了阿善的心窝。
    阿善感受到玉清对自己的排斥,她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衣摆,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被他发现了。
    “你救过我数次的。”声音很慌很乱,阿善想要对玉清解释几句,而玉清却闭了闭眼睛,没有在看阿善一眼。
    “你是主子的人,属下救你只是忠于主子。”
    “那如果你主子不让你救我了呢?”就像是平白被扇了一耳朵,阿善感觉自己又屈辱又难堪。
    她想过要对玉清表白,也想过自己摆脱世子妃的身份后该如何追求他,甚至她都想过玉清拒绝她后,她该如何放下他潇洒离开。
    阿善想了无数种结果,但从未想过她对他的喜欢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
    玉清的话一次比一次直接,其实阿善早该在上一次就听出他话中的疏远,然而直到今日玉清把话直直白白的告诉她,她才知道死心。
    话说到如此,其实她也该离开了,但想起玉清曾经对她的温柔,阿善不信他次次救她只是因为容羡,何况,在不久之前他还为她掩盖她装失忆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容羡要你杀了我,你也会因为忠于主子而杀了我吗?”
    玉清忽然睁开了眼睛,苍白的面容下他过分的平静。没有看阿善一眼,他只回了一个字——
    “会。”
    他说他会为了容羡,杀了她。在他的心中容羡大过了她,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善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想哭。
    “好,我知道了。”不想没出息的在玉清眼前哭出来,阿善留下这句话说走就走,直到推门出去,她的眼泪才从眼眶中掉落。
    风中带着一股热气,玉清住的院中有一颗粗壮的柳树,阳光下树荫盖在了门前。
    此时距离门边极近的位置,妙月抖着肩膀跪伏在地上,在她的身侧是一袭白衣眉目如画的男人,容羡看到阿善出来对她弯唇笑了一下,他走上前捏住了阿善的下巴,另一只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哭什么?”
    嗓音轻轻柔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容羡在问这话时唇边的笑意不散,只是眸色浓郁过于暗沉。
    刚才阿善进屋时,特意是将房门半掩,如今容羡站在门边这么近的位置,阿善明白,他肯定听见了一切。
    第76章 追捕逃妻六
    ……
    有关屋内的事情, 容羡至始至终都没提一个字,他不提,阿善自然也不会傻到主动开口。
    从玉清那里离开后,阿善就回到寝房,一进屋妙月就跪倒在她面前,她哭着解释道:“是奴婢不好, 奴婢有罪。只是世子爷走路没有半分声音,等到奴婢发现世子时,他、他……”
    阿善的眼泪早就憋回去了, 她倚坐在躺椅上, 微闭着眼睛询问:“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妙月抽泣着, “奴婢真的不知道, 奴婢察觉不对时世子爷已经站在了奴婢身后,那个时候, 世子妃已经在同玉清说话了。”
    “那你都听到我和玉清说了什么?”
    眼睛很是干涩,阿善眨了下眼睛,只感觉心中烦闷烧灼呼吸困难, 闭眼的时候眼角又有一滴泪落下。耳边是妙月抽抽搭搭的哭声,她有些累了。
    “算了。”
    阿善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你下去吧,我不想知道了。”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阿善现在脑子疼的厉害, 只想好好睡一觉。
    等到夜幕来袭, 容羡从书房回来时寝房内漆黑一片。妙月妙灵两个丫鬟守在门外, 见他回来垂着脑袋有些慌乱,容羡停在门边问:“她呢?”
    妙灵不敢说话,妙月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妃自……回来后说想要休息,还未出过房门。”
    容羡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他抿唇将房门推开,妙月赶紧先一步进去点灯。房间亮起来后,整个寝房中悄无声息没有半分人气,推门时进来的风轻轻推动半掩的纱帘,朦胧遮掩下,容羡隐约看到屋内半躺的人影。
    阿善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是在烛火亮起的瞬间她就醒了。有脚步声靠近,容羡撩开帘子一进来就看到躺在躺椅上的阿善,她躺的挺直后脑抵在椅背上,脖子轻仰,正睁着眼睛无神看着房梁。
    “怎么睡在这里?”屋内不如外室明亮,纱帘掩盖下昏黄沉闷,连带着容羡的面容也陷入阴影中。
    阿善眼也不眨的继续盯着房梁看,睡醒一觉她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收起那些幼稚可笑的心思,她主动提起白天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容羡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着她,气质沉淀下后他整个人浓郁的像是包裹着一层黑气,让人猜不透看不懂。他明明眼中没有笑意,却还是弯着唇冲着阿善笑,“你觉得我应该对你说什么?”
    阿善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你。”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阿善总算从躺椅上坐起。她眼睛盯得一个地方看久了有些酸涩,轻眨了下眼睛,她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还带了他的名字。
    “容羡,我不喜欢你。”
    阴影中容羡一动不动,他面容隐晦不明,清清淡淡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他知道,他当然什么都知道。
    阿善不知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于是就只能学着他笑了笑。她的眉眼并没有弯成甜甜的月牙状,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他:“那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不等他回,阿善就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听他的答案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了句废话。
    翻来覆去想想,其实她表现的已经过于明显了,容羡最擅长的就是玩弄权术工于心计,又怎能看不出她拙劣的演技。
    如果说容羡第一次去玉清房中拎她只是为了治头疾,那么他第二次无缘无故的等在门外,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或许,在那晚周长余说玉清出事的时候,容羡就已经看出了阿善的心思。他不说,不代表他会允许阿善的心思蔓延。
    玩弄人心最高的手段,是不需要操控者亲自出手,他所掌控的人就已经因他溃不成军。
    容羡不在意阿善,他甚至都不担心阿善会威胁到他,因为阿善看不懂的事情容羡一眼就看的明白,他完全相信玉清会忠于主人,而阿善被小女孩儿的暗恋蒙蔽了理智,她根本就想不到,她暗恋的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也更不知道,她所谓的喜欢会毁了多少人。
    “你……会伤害他吗?”一觉醒来,阿善收敛了所有的幼稚。
    曾经很多人对她说过,失恋会教会人成长,阿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失恋了,她只是发现自己再回想起之前的暗恋与计划,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到极点。
    她身处这个时空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里和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就算她摆脱了南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就凭着前南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就足够要玉清退让,更不要说世人的眼光、容羡的阻碍。
    她考虑了很多,却唯独没有站在玉清的角度考虑丝毫。
    所以说喜欢有什么用呢?
    若是一个人先有了忠后有了情,那么当阿善嫁给容羡的那日,就注定了她与玉清的陌路。更何况,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玉清喜不喜欢她。
    房间忽然亮了。
    不知何时容羡点燃了屋内的烛火,他站在烛台架下,暖暖的火光映在他的白衣上镀了层暖意,他背对着阿善,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是说他不会伤害玉清。
    不等阿善松口气,容羡就转过身面向阿善,弧度好看的薄唇荡起一抹弧度,背对烛火后,他长睫掩瞳遮下一片阴影,“若是有日他对你动了情,或是之后你对他的心思依旧不灭,那我可不能保证今日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顾善善,你要记好自己的身份。”
    “有时候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救人,也能因为自己的身份不经意毁了别人。”
    但无论你选择是救人还是毁人,都不应该忘记,是谁赐予你的这些权利。
    阿善懂了容羡的话外之意,她平静的与他对视,轻轻开口:“……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自己终究无法融入这个时空,更受不得这如同囚笼举步艰难的南安王府。
    .
    天气说变就变,第二日就下起了小雨。
    忽然安稳下来的阿善在雨天闭门未出,她趴在窗边看着屋外的落雨,妙月犹豫了好久上前询问:“世子妃还要去看玉清吗?”
    南宫复走后,玉清是由阿善接手照顾的,如今她说不去就不去也不知玉清那边是什么情况,妙月之所以会问,是担心玉清那边无人照顾。
    “不去了。”很久没说话的阿善嗓音发涩,她伸出胳膊用手掌接了些雨水,懒懒散散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妙月不太放心,她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善也没理会她,她背过身倾听着外面的雨声,久违的宁静袭来,阿善的思绪晃晃悠悠回到了佛岐山上。
    没穿书之前,其实她是个很活泼爱闹的姑娘,她静不下心,也懒得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感情,没心没肺又自由自在。可是谁又能想到呢?
    穿书后,她有无数的日日夜夜都是倾听着这样的雨声度日,她在雨中变得安静,她也在安静中被迫思考。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静后她本性中的活泼纯粹反噬的厉害,过分活泼的阴影是害怕孤独,于是她总爱不停同人说话;而过分纯粹的后面,是追求爱与自由又不顾一切。
    极端之下,说白了就是又蠢又没用。
    阿善从不会掩盖自己的缺点。她承认,她就是傻,傻到一定境界会无意识变得自私,但傻过之后,她只会强迫自己变得更优秀。
    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轻轻叹了口气,阿善莫名其妙就噗嗤笑了出来。她没有发现房中忽然多了一个人,直到那人从背后把她拥入怀中,容羡捏着她的手臂从窗外抽回,在她耳边吐气,“笑什么?”
    阿善顺势倚入他的怀中,她摇了摇头很乖道:“没什么,只是想笑就笑了。”
    容羡也没有在意,他盯着阿善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其实比起之前闹腾又不消停的阿善,他还是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倚在他怀中的小姑娘。
    轻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一下,容羡没有追问,只是把人打横抱起,“陪我睡一会儿吧。”
    阴雨天下,他总会头疼。
    阿善轻轻应了一声,把脸埋入他怀中时,她暗暗又咧嘴笑了一下。
    一月之后,容羡大概会日日在头疼中过日吧。若是他现在习惯了用她来缓解头疾,那等她走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阿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明明只是一个午睡,等到阿善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病了。她向来身体很好,因为血液的关系也很少生病,这次小病一来她病恹恹躺在榻上竟然休养了几日未好,她这一病,也就耽误与柳三娘的会面。
    毕竟只是小病,这病小到就连容羡身体中的独情蛊都感受不到,不仅是容羡没有当回事儿,就连阿善也没在意。
    又一日入睡,向来身体冰凉的容羡竟觉得这夏日闷热到让人难忍,睁开眼睛,他发现从不肯主动亲近他的阿善这会儿竟然搂抱着他而睡,她双颊燥红体温滚烫,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来人。”容羡摸了摸阿善的额头,当即抱着人从榻上坐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修白得知情况后赶紧去找了大夫,大概是独情蛊感受到了危险,这次容羡的心口也跟着发烫起来。
    “善善。”容羡见阿善没了意识,他将自己冰凉凉的手掌贴在阿善的脸颊上,轻轻唤了她一声。
    阿善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如同处在火炉,不经意触碰到一个凉凉冰冰的东西,她自然不肯放手,本能的将脸埋在容羡心口,滚烫的脸颊没一会儿就烫热了他。
    “好热……”阿善轻轻喃着,感觉自己快要被烫死了。
    容羡没想到阿善会烧的那么厉害,他捧住了阿善胡乱磨蹭的小脸,试探的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原本只是想帮她缓解下燥热,谁知阿善会被容羡呼出的气息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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