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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江淮很是花了不少时间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提剑想出门。
    “你干什么去?”白绮道。
    “我去杀了那毒妇。”江淮脸色阴沉,眼神充满恨意道。
    白绮则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哪儿用得着你脏手?现在这大好局面是咱们一起经营出来的,凭那蠢妇,且不配让咱放弃这大好优势。”
    “可是——”
    “没事,随我来。”白绮叫上他。
    两人没带任何人,直接低调的出了门,来到下山必经之地的悬崖下。
    江淮有些不明就里:“师姐,我知道你想让我冷静,我现在已经平静多了。”
    “你说得对,我们今天的大好局面是师姐你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要杀那毒妇有的是机会,我不会赔上师姐你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的。”
    想通之后江淮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羞恼,明明已经发誓要成为师姐可以安心依靠的男人的,结果还这么冲动。
    然后话才说完,就听到山上路段传来马车声音,接着一声尖锐的打滑和木头断裂的声响,然后整辆马车从山顶上冲了下来。
    又在半腰岩石上砸了两下,马车车厢受到重创快要散架,一个人直接从车厢里被颠了出来,所幸半山腰有根小树,被挂在了上面。
    江淮一开始还下意识想救人,结果轻功一运,飞到半途看见是江夫人。
    江夫人原本也是惊恐绝望,看到有人飞来,面上一喜,又见是江淮,连忙嘶声喊道:“阿淮,阿淮快救我。”
    那悬崖上的小树原本就扎根不深,江夫人便是身量苗条,被甩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力也让树根被扯断不少,本就岌岌可危,看着支撑不了多少时刻。
    本以为看到了曙光,却见江淮落脚在她支撑的小树前端,别说帮忙了,更是增添了重力。
    “阿淮?”江夫人惊恐道,心想这家伙为了夺权莫不是想害死她?
    于是忙乞求道:“阿淮,之前是母亲不好,你先救我上去,你人能干,又救了嫡母一命,有才有德,下面人跟着你也安心。”
    江淮却是嗤笑一声:“母亲,说起来我姨娘当初的死因也是高处坠落而亡。”
    “当时你们都说,她是想爬到高处拿糖罐子,因为我那时候嗜甜,姨娘怕坏了牙,便把糖藏在高处,结果不小心跌下来撞了脑袋一命呜呼,要说来都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淮眼中仿佛有暴风在涌动,他背着光站在江夫人视角上方,明明和阳光一个方向,却让人觉得浑身散不去的阴气。
    他声音寒冷“母亲,你骗我骗得好苦。”
    江夫人瞳孔收缩,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淮,求生欲下连忙否认:“你什么意思?她本来就是自己站不稳摔下来的,你这是在怀疑我?”
    “便是怀疑也得拿出证据,你弄我上去,咱们在你父亲面前当面对质,否则你娘照样死得不明不白。”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嗤笑:“太太,您好像把我们想得特别光明正大?这倒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江夫人感受到小树又增加一个重量,下一秒便见白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淮身后。
    她还是那张笑脸,就跟老太太死的时候一般:“可我们跟你一样,很多事其实并不讲究形式过程的。”
    “啊——,是你,是你个到处挑拨是非的毒妇。”江夫人叫起来:“阿淮,你就这么相信她吗?那可是你娘的生死,她那时候才多大?她知道个屁,她说什么你都信?”
    莫说师姐已经拿出这么多铁证和背后的努力,虽然对他来说惊吓也是不少的,便是真的白绮空口白牙一句话,他也会放在心上的。
    于是毫不犹豫道:“当然,师姐是我的妻子,一体同心,她说什么我自然会信。”
    江夫人自知今天是逃不了,惨笑的看着白绮:“果然是你害死了老夫人,你好本事,居然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白绮耸肩:“那倒不是,就跟你这次一样,我顶多是在你们落水的时候,抽走你们的救命稻草而已,真正把你们推下水的,还是你们的长孙媳妇。”
    说着白绮笑得欢乐:“不愧是长嫂,果然办事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我前几天只告诉她夫人你有意往洛师兄房里塞人,又给几个漂亮丫鬟赏了鲜艳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今天又让人去夫人娘家宅邸放了把火,妹妹就一点不浪费机会。”
    “可不说长媳位置,能者居之呢,枉我从来自负,可见识妹妹手段,却是得自认不符的。”
    说着白绮蹲下/身,冲江夫人恶意的笑道:“夫人想必当初也是慧眼识珠,看中了妹妹这点,所以在我和洛师兄还未成亲前,不,甚至更早以前,便交代洛师兄一定要拢住妹妹的心。”
    “好准备着随时将我这个无能的踢下去,取而代之吧?太太真是好眼力。”
    江夫人只觉得山风吹来,吹得她浑身冷得发抖,不但是身上的冷汗被吹散,也有从心里蔓延出来的寒意。
    她倒是不会想到白语这么神奇的能力,只以为白语被她姐姐蒙骗在她车上坐手脚。
    可这其中让人最害怕的不是这女人的构陷挑拨,而是她早知自家的打算了,从一开始。
    但她仍然毫不犹豫的嫁了过来,老太太死了,她也要死了,剩下的老爷和她儿子呢?
    江夫人撕心裂肺道:“求你们,求你们放过阿洛——”
    可小树已经到达了极限,在江夫人的惨叫声中掉了下去,江淮和白绮两人倒是借力一点退了出去。
    江夫人一死,江淮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就跟做梦一样。
    他恍惚的看着白绮:“师姐,你,你是安排好了才告诉我一切的吗?”
    白绮挑了挑眉:“当然,我虽然让你别冲动,但也没说咱要忍着不报仇啊?看着仇人在面前活蹦乱跳的那是什么酷刑?”
    “我知道心里憋着仇有多难受,所有一说咱们就送她上路了呗。”
    “师姐!”江淮突然抱住白绮,脑袋依恋的在她脖子上蹭——
    “师姐,你这么宠我,会把我宠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千面书生:不是,大外甥,舅舅我的功劳呢?
    第34章
    江夫人的尸体是在一个时辰后背发现的, 还是上山给江家送货的人发现悬崖边上马车坠落痕迹,立马赶来通报的。
    到那会儿白绮他们早就回来了,出去一趟神不知鬼不觉。
    半年内江家连死两人, 还都是两代的主母, 着实让人震惊。
    若说江老太太那是众所周知的意外,那么江夫人这死因就有些蹊跷了。
    首先江家虽然将宅邸修在山上,可既然是百年世家,各方面的条件自然不必多言。
    下山的山路修得宽敞平坦, 为了延缓破势甚至绕了很大的圈增加修缮成本,边缘的安全保障也做得到位。
    百年来从没出过大事,可偏偏江夫人就掉山崖下去了, 她坐的马车失控的时候, 刚好那段护栏就有问题。
    这些护栏是会定期维护的,可偏偏那段就是面上完好无损, 内力被虫蛀成空心。
    检查的人都把周围拆了,别的地方都没问题,唯独那块。
    也就是说当时江夫人的马车但凡早点或晚点出问题, 都能被拦下了, 凭护卫车夫的功夫,便是吃点苦头,也不至于送命。
    偏偏就巧了。
    江掌门和江洛自然接受不了这打击, 经过老太太的事之后, 虽然面上事情已经翻篇,但他们对于白绮的怀疑却从未打消过。
    如今不到半年,一直冲在前面的江夫人又去了, 父子俩下意识的就把怀疑放在白绮身上。
    可不管怎么查,客观上的证据都指向巧合, 她白绮便是再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做那么多动作丝毫不露破绽。
    不管是马匹,马车,随行的车夫护卫,以及那正巧被蛀空了芯的护栏,全都没有人为的痕迹。
    但事发原因又是江夫人娘家遭遇大火,这样一来还说是巧合未必站不住脚。
    可知道不是巧合又如何?江家父子便是恨毒了白绮,也没有半点机会把罪证甩到她面前。
    这种眼看仇人在自己面前晃荡又无能为力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噬咬着他们的心。
    甚至有好几次,这两父子都想一拍两散,不顾所谓的白岩山庄和轰天门的威胁,直接把这毒妇灭了。
    若不然让她继续下去,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也说不准。
    但男人对于家族传承的重视,以及对千山派的责任感让他们最终冷静了下来。
    更何况事态也由不得他们冲动,毕竟现在江家的支持率早已是二房压倒长房,何况江洛一人也不是那两口子的对手。
    屈辱的办完葬礼,父子俩深知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想方设法拉拢江淮。
    结果可想而知,就连老谋深算,深谙人心的老太太都没法做到的是,他俩一个废了多年,万事不管的老头,一个自以为是认不清形势,且在自己不利的情况下拉拢人还放不下架子。
    就这样两个废物,怎么可能挽回江淮一星半点的亲情?
    莫说成亲之后就没了半丝可能,在得知生母是被嫡母害死,且深宅大院这种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前提下,江淮没现在就灭了父兄,那是因为做得太显眼容易坏事。
    眼见拉拢不成,两人便琢磨如何离间二房,只要双方产生隔阂,凭二房两人的本事,闹起来肯定声势巨大,他们的威胁也不攻自破。
    想法倒是很美,白绮自认为一开始就没把江洛当回事,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他。
    不管怎么说,在时间的流逝中,白语即将瓜熟落地。与江洛离心后,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白绮之前为了坑害江夫人设的一个小小的局,也并不是用完了就派不上后续用场。
    她挑了些庄内的漂亮丫头,之前以夫人的名义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打扮得妖妖娆娆。
    虽然江夫人死了,可这些丫鬟的欲望却也勾起来了。
    江夫人死,自然由白绮掌家,借着庄内连番半丧事的不顺,勒令那些妖娆鲜艳的丫鬟着素服。
    白语便越发肯定那些丫鬟是江夫人的手笔了。
    然而有句话叫要想俏一身孝,那些丫鬟虽然穿得素淡了,可在款式面料上白绮可没有亏待她们。
    一个个出落得楚楚娇羞,活脱脱的几朵小白花,正好就戳在江洛的审美上。
    江洛成亲后这快两年的时间一直郁郁不得志,因为白语失去了太多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明明是长房嫡子,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莫说他本就是风流多情的,便是真的对白语情比金坚,感情在长久的不甘和意难平下,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尤其跟白绮说那样,白语成亲后已经从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珠,再无印象中的纯真跳脱,不屑名利,反倒是成天对他抱怨不止,言语中满是所谓的督促与掩饰不住的嫌弃。
    江洛早便对他腻歪,他本就不是守得住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大婚当夜那么重要的日子经不住诱惑坏了事。
    这当口好几个直戳心坎的美人送上前,或娇俏或温柔的,无一例外都是眼睛明亮楚楚可怜的类型。
    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仿佛他就是她们的天,这样饱受打击的江洛非常的受用,于是没多久,江洛便和这些丫鬟厮混到一起。
    白语都快临盆了,他如此这般伤透人心,这让白语对他彻底失望。
    这时候好姐姐白绮便登场,摸了摸白语的肚子:“怕就是这两天了吧?我看你怀孕以来都是吃酸,肚子里铁定是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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