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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哼了一声道:“小叶大夫慢走不送。”
    第124章 如意金锁
    送走了棠梨, 韩松忽觉有些不对劲儿,往日行完针, 主子可都是一起出来的,尤其后面这半个月, 不是留饭就是吃茶,怎么今儿不见主子, 莫不是出了差错, 想到此, 迅速进了寝居, 见主子正在打坐运动, 脸色如常, 气息平稳, 这才放心。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这丫头是个大夫, 便未对主子生出什么情意,也不会害了主子才是。
    正要出去,齐王却运功完毕, 睁开眼道:“人呢?”
    韩松自然知道主子问的是棠梨便道:“小叶大夫回去了。”
    齐王哼了一声:“跑的倒快。”
    韩松见主子脸色有些不对, 心道,瞧主子意思,莫非那丫头未治好主子的病亦或是留了什么后手, 想到此脸色一变:“只主子吩咐一声, 属下这便拿她回来。”
    齐王微微皱眉:“拿她做什么?”
    韩松:“不是她使了坏未治好主子的病吗?”
    齐王:“谁说她未治好?”
    韩松愣了愣,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主子分明脸有怒色,且眼里仍有未散尽的戾气,主子虽性子冷,平日里也不拘言笑,却鲜少发怒,若非那丫头做了什么事,主子绝不会有这样的神情,以主子的修养加之,对她的上心程度,那丫头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惹的主子如此?
    越想,韩松心里越好奇,看了主子一眼,想问却不敢。
    齐王却已披衣而起,到外间榻上坐了,接过小太监捧上的茶,吃了一口,入口有些清淡,回味却格外甘甜,不禁道:“这是什么茶?”
    小太监道:“这是今日叶大夫拿过来的,说跟王爷提过的。”
    前几日吃茶的时候,她说竹山县山上有种野茶,虽比不得观潮阁的极品名茶,却别有一番味道,自己还说有机会定要品鉴一番,不想她今儿就拿过来了,瞥了眼茶盏,忽觉因她积在胸中的怒火散了大半。
    齐王吃了一整盏茶下去,方把茶盏放到桌子上,小太监便知王爷的意思了,等会儿下去就得跟管事说,速去购置此茶,王爷喜欢,不管这茶有没有名气,日后都是齐王府的专用茶。
    小太监端了茶盘子退下去,齐王靠在榻上看书,只不过书上的内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儿行针时的情景,这丫头年纪虽不大,却并不似瞧着那般瘦,若非这丫头提起那些事,自己也险些受不住心猿意马 。
    那些事是宫中隐秘亦是他不可碰触的逆鳞,她是如何知道的?知道此事的除了太后其余人早已被赐死,故此绝无可能外传,莫非她的医术真能通神,只从脉象便能知道病因?这怎么可能,就算她医术高明,毕竟不是神仙。
    但怒意过后,齐王又不由为她这份机智折服,她这一招险中求安,若非精准把控住了自己的心思,绝不可能成功。
    齐王忽觉或许自己以往还是小瞧了这丫头的,仿佛总是在自己以为了解她的时候,这丫头便会又给自己一个惊喜,齐王很想知道这副小丫头的面孔下,到底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惊喜。
    齐王知道自己对这丫头动了心,正因动了心,才会不似过去一半反感排斥,甚至想去抱她,这种感觉对于他极是新鲜且颇为期待。
    可小丫头却滑不留手,简直就是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齐王相信她之所以答应亲自给自己行针,绝对不是想讨好自己,以她的性子,宁可给街边不认识的贩夫走卒诊病,也不想攀附权贵。
    若不然,当日在安州便出手了,哪还会藏起来,让自己绕了这么大弯子才逮到她。
    他是齐王亦是带兵的主帅,从来不缺杀伐决断,既然她惹的自己动了心,便休想再跑,不过要逮到这只小狐狸,却需费些心思。
    正想着,小太监走了进来回道:“主子,奴才收拾屋子时捡到了此物,不知是不是小叶大夫?”说着双手呈上托盘。
    齐王看了过去,托盘上是一把如意小金锁,用红绳穿着,看上去像是戴了许多年了,那串着金锁的红绳都很旧了,正因年头长了,才会断开,以至于遗落在寝居内,想来刚才那丫头也是有些慌乱,才会连落了东西都不自知,匆匆忙忙的跑了。
    齐王伸手把金锁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一端详却有些疑惑,这样的小金锁大都是婴儿出生时打制的,取了吉利之意,若是大家族也有的会刻上家族徽记或姓氏,而这把如意金锁,赤金的材质虽不算稀奇,可这工艺却绝非出自民间作坊,若自己未看错,这把如意金锁应是内造。
    内造之物除了皇族所用,便是赏赐了,而能的赏赐的又岂是寻常人,且这样的如意金锁明显是给新生儿的,刚落生的孩子便得了赏赐,不是皇亲宗室也必是显贵之族,如此,这丫头身上怎会有这样一把金锁?
    她的身世底细,韩松早已查的一清二楚,她的身世颇为简单,叶全章当年中进士之时便已娶了苏氏为妻,生下一女之后,便去了安州,一直到今年棠梨治好了叶老夫人的病之前,叶全章一家从未出过安州,叶全章出身寒门,苏家也是寻常人家,这样内造的东西怎会出现在叶家女儿身上?难道这丫头的身世还另有玄机不成。
    想到此,便起身去了书房,比着金锁画了一张图样唤了韩松进来:“这个送回京城,让韩柏查清楚这金锁的来历。”
    韩松拿着图样去了,齐王又看了许久方收了起来,丢了这如意金锁,他倒看看那丫头回不回来。
    棠梨走的急,并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直到晚间沐浴的时候,甘草看见棠梨的脖子才道:“小姐了你的金锁呢?”
    棠梨这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若是别的也还罢了,大不了不要便是了,可这金锁却是她娘千叮咛万嘱咐过万不能丢的东西,若是被便宜娘知道可不得了,所以,再不情愿,她也得再去一趟观潮阁。
    第125章 宋家复诊
    明天正是给宋夫人复诊的日子, 棠梨便打算从宋府出来再去观潮阁,那个时辰过去运气好的话兴许赶上齐王不在, 自己直接找那观潮阁的掌柜问问,岂非省了许多麻烦。
    琢磨好了次日一早, 棠梨便往宋府来了,宋夫人跟前儿的管事婆子一早就候在了府门口, 棠梨一下车, 便紧着迎了过来:“老奴给姑娘请安了。”
    棠梨:“这大冷的天还劳动妈妈出来一趟, 若染了风寒倒是棠梨的不是了。”
    管事婆子忙道:“瞧姑娘说的, 我老婆子哪有这么娇气, 再说, 便真染了风寒有姑娘您这样的神医在, 老婆子也不怕, 只姑娘给老婆子开服药, 吃了一准儿就好了。”
    棠梨笑道:“虽是如此说,还是不病的好。”
    婆子也笑道:“倒也是。”
    两人说笑着进了宋府,沿着一侧的抄手游廊进了花园, 棠梨不禁道:“夫人在园子里吗?”
    婆子点头道:“园子里的梅花开了, 夫人起了兴致,让人把东边的亭子收拾了出来,摆了酒, 说等着姑娘您来了, 正好一处里赏花吃酒, 倒也是个乐子。”
    棠梨笑了, 当日给宋夫人瞧过病开了方子,交代了照着方子吃药的顺序,便随老夫人去了京城,上个月回来之后,才开始给宋夫人复诊,已然好了大半,往后只需略加调养便好,宋夫人病症已消,棠梨如今来宋府也不过是请个平安脉。
    也是接触的多了,才知道这位外传河东狮的宋夫人,其实是个很精彩的女人,不禁通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颇有生活情趣,不似这里其他的妇人,只是一味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即便宋大人位居三品大员,她依然保有了自己的独立人格,花开时赏花,落雪时赏雪,听宋府的人说,以往身子好的时候,也常出去郊游,甚至去戏园子里喝茶听书,从不理会外头人怎么说,只管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棠梨觉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宋夫人,才令宋大人如此珍视,即便被外人笑话怕老婆,也无所谓,故此对于管事婆婆的话并不意外,提着药箱进了园子。
    宋府的花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湖石假山,曲桥回廊,一花一草一桥一石都是费了心思的,从廊子过去,路过的每一个花窗都各成一景,比之叶府又精致了许多。
    穿过一个腰子门,便瞧见管事婆子说的那个亭子了,说是亭子,只是亭子里除了宋夫人还有别的女客,棠梨停下脚步:“今日府上有客?”
    那管事婆子道:“不是客,是我们家夫人娘家人。”
    棠梨:“既有客在,棠梨明日再来便是。”
    那管事婆子还未说话,亭子那边儿的宋夫人却瞧见了棠梨,笑着走了出来:“可是来了,倒让我好等,快进来伤害吃酒。”说着携了棠梨的手走了进去。
    一进亭子看清里面的人,棠梨不禁一愣:“秦夫人,常夫人?”
    宋夫人道:“原来你认得我娘家的嫂子跟妹子啊,这倒更好了。”
    棠梨这会儿方才明白,那日秦县丞邀她们一家三口过府,秦夫人一出手便送了一面常记的玉牌给自己当见面礼,当时棠梨便猜到这秦县丞夫妻跟常家必有干系,或许秦夫人便是出身常家,却未想到,秦县丞竟跟按察使宋大人是连襟,今日自己哪是来复诊的,分明是宋夫人有意揭破这层关系。
    怪不得常家能成岳州首富呢,有个三品大员的妹夫,加上常荣的生意头脑,想不富甲一方都不可能。
    只是这常家也瞒的够结实,若非今日宋夫人主动揭破,棠梨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常荣竟是宋大人的大舅哥。
    而今日宋夫人揭破这层关系,想来也并非赏花吃酒这样简单。
    常夫人是常荣为了求子后续进来的,出身乡下,人老实话也不多,笑着谢过棠梨为她家小公子治病之后,便坐在一旁。
    秦夫人却笑道:“前几日去县衙寻你母亲说话的时候不见姑娘,我心里还遗憾呢,不想今儿在我妹妹这儿倒遇上姑娘了。”
    宋夫人笑道:“行了,也都不是外人,就别打哑谜了,也不瞒你,今儿知道你来复诊我特意寻了她们来,就是想说明白了,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说着拉棠梨坐下道:“说起来,你倒是瞒的结实,若非瞧见你开的方子,我还不知给我姐夫,侄子治病的是你呢,想我那兄长多精明的一个人,也给你摆了**阵糊弄了去,我这想想都觉好笑。”
    棠梨忙站起身对常夫人道:“当日棠梨并非故意欺瞒,只是因身份不便,不好道出实情,至于劲节先生,他的确不知棠梨身份,还请夫人莫要怪罪先生。”
    常夫人道:“叶大夫言重了,你治好了淼儿的病,便是我常家的大恩人,那位劲节先生也是一位得道高人,岂敢怪罪。”
    宋夫人道:“行了,别说这些了,今日这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好,还是赏花吃酒吧。”
    棠梨:“吃酒且缓一缓,待我先给夫人诊脉才是。”
    宋夫人笑道:“是呢倒忘了这茬儿。”
    棠梨打开药箱,拿出枕包来给宋夫人诊脉,半晌之后方起手:“夫人这病已好的差不多了,只需再吃两剂药巩固调养一下便可。”
    宋夫人点头:“是了,我自己也觉得好,不似之前,总觉着心烦,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也总是发脾气,吃了你的药方觉舒坦了。”
    棠梨:“夫人的病本不严重,若非耽搁了些时候,是不用吃这么多药了。”
    宋夫人:“这可是,前头寻的那些大夫都说是什么名医神医却都是虚的,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真到了病上,一个我这病治不好了,真把我吓着了,那几日真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要不是叶大夫,再被那些庸医治下去,我这条命可就真保不住了。”
    第126章 极品新茶
    宋夫人执意相留, 棠梨推脱不过,在宋府待到过了晌午方告辞出来, 虽值隆冬,日头却好, 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舒服,想着从宋府到观潮阁, 并不远, 索性遣走了车夫, 打算步行过去, 可以逛逛街市, 顺便去庆福堂抓两剂药, 给便宜娘调养调养身子, 这一晃都在叶府住一个月了, 若再不回去, 估摸便宜娘就得找过来了。
    提起娘的身子,棠梨不免摇头,自己如今多少也有些名声, 外人见了都是一口一个神医的叫着, 医术上自不会是假的,偏她娘执意不信,不管谁说自己的医术高明, 亦或是治好了多少病人, 她娘仍觉自己是小孩子的胡闹, 对于自己只看过几本医书便能瞧病的事情, 坚决不信。
    以前在安州,大约不想让自己失望,便宜娘好歹还让自己诊过两次脉,可如今自己想诊都诊不到了,宁可去寻外头那些走街串巷的郎中,再不然便是四处寻寺庙道观烧香,拜神求佛,盼着能赐个孩儿。
    棠梨并不反对她娘烧香拜佛,虽棠梨不信这些,但至少是个心理慰藉,从心理层面上说,只要不过分并无害处,不过,要说烧了香就能怀孩子,纯属胡说,烧香拜佛能求得自己心安不假,可若想怀胎,还得靠大夫。
    只不过,这些跟便宜娘是说不通的,便宜娘根本不信棠梨,又如何肯吃她开的药呢,故此,便宜娘的不孕症倒不是麻烦,最麻烦的是得想法子让便宜娘吃药。
    从宋府出来,穿小巷子抄近路不大会儿功夫便到了街市,刚进街市便瞧见庆福堂的招牌,棠梨站住了脚,甘草疑惑的看了看上面的招牌,这些日子小姐出门几乎都带着她,甘草很是欢喜,但欢喜归欢喜,小姐来这儿做什么?
    想着便问了出来。棠梨:“来药铺子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抓药。”
    甘草:“可叶府不就有药房吗,什么药没有,小姐何必跑外面来抓?”
    棠梨:“这是给娘抓的药。”
    甘草这才明白过来,跟了小姐这么多年,甘草自是知道棠梨的脾气,虽说叶府老夫人把小姐当成亲孙女一般疼爱,叶大人跟夫人也未把小姐当外人看,但小姐却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叶府的主子,所以给夫人抓药才会来外面的药铺。
    棠梨取出药方子走了进去,伙计甚为机灵,忙着上前招呼:“这位公子可是抓药,方子您给小的这就给您抓去,您可去那边坐着吃茶。”
    棠梨点点头,把方子递给他道:“照方子抓三剂。”便去了那边儿坐下等着。
    那伙计拿了方子递到柜上说了句三剂,上头抓药的是一位有些年纪的,接过方子一看,不禁一愣,抬头往棠梨这边看了看,低声吩咐了那伙计两句,拿着方子往后头去了。
    棠梨一碗茶吃完,见药还未送来,打算过去寻伙计问问,刚站起来便见余星阑从后面走了出来,棠梨暗暗叹了口气,若非众多药号之中,庆福堂的药最有保障,棠梨断不会来这里抓药,免的碰上余星阑这块粘糕。
    自棠梨把自己记下的两本医案送给他之后,余星阑不禁没消停,反而隔三差五便跑一趟叶府,递名帖求见,这家伙虽说瞧着性子有些执拗,却也知道变通,若他直接说求见棠梨,大约早被看门的打出去了,偏偏他说求见叶公子,因整个叶府上下都知棠梨喜扮男装出门,故此,余星阑来求见叶公子的反倒不好赶他。
    弄得棠梨想出门 ,还得先让甘草出去探探路,免得碰上余星阑。
    棠梨也不是讨厌余星阑,是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她自然先头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医案也送给他了,只要他自己多瞧多看多研究,必有进益,找自己做什么。
    今日棠梨来庆福堂抓药,一个是庆福堂的药好,再一个她琢磨着余星阑一个堂堂的少东家,没说天天呆在药铺子里的,便在铺子里待着,也不会在前头,所以棠梨才来的,哪想余星阑是没在前头,可有耳报神,还真是冤家路窄。
    看起来以后若再来抓药,势必要让人誊写个方子才行,免得被人认出来。
    若未看见也就罢了,如今人家都出来了,棠梨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好失礼,起身拱手:“少东家。”
    余星阑脸上颇为惊喜,几步迈了过来:“棠,哦,不,叶大夫怎么来了。”
    棠梨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不废话吗,若不是为了抓药,谁没事儿喜欢往药铺子里跑啊,嘴上却道:“正巧今儿得空,来抓两剂药。”
    大约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是废话,余星阑搓了搓手,脸上颇有些局促:“那个,是了,瞧我问的什么话,棠,不,叶大夫来庆福堂自是来抓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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