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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看到向非凡的伤口后,便拿出酒精给他消毒。酒精涂在伤口上消毒,带来灼烧和刺痛的感觉。向非凡在医生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 即使只是擦拭伤口, 周围也会出现红疹, 伴随着轻微的低烧。向非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利用过敏, 争取在医务室留宿。
皮肤周围很快起了一大片红疹,带着刺痛和麻痒的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呀,你酒精过敏?怎么不早说?”医生被吓了一跳,赶紧翻箱倒柜去找抗过敏的药物。
“我酒精过敏?”向非凡装出一脸的茫然:“我说怎么突然这么难受,医生姐姐,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你把药吃了,到床上躺会。”女医生从饮水机兑了杯温开水给他。
“不行,一会不回去,先生该骂了。”向非凡摇头。
女医生主动说:“你哪个班的,我帮你去说一下。”
“那谢谢医生姐姐。”向非凡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头还晕,还有点想吐,今天能住在医务室吗?”
女医生也有点担心他,过敏严重是会致命的,马虎不得。想了想便同意了:“行,你今晚就在医务室休息,我在值班室,你要是不舒服,就过去敲门叫我。别乱跑知不知道,楼下的保安会通宵守着,大门也会锁死。”
“姐姐放心吧。您看我这样子,动一下都难受,哪可能乱跑。”向非凡继续扮柔软,配上他那张苍白稚嫩的脸,倒是十分有说服力。
向非凡一直耐心地等到十点多,学员已经回宿舍了,老师也都离开。他轻轻推开医务室的门,走廊里灯都关了,只有尽头的窗户,隐约透进一点月光。
向非凡沿着墙边慢慢朝禁闭室挪去,过敏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但他这会却一点也不觉得,心跳的飞快,感觉自己像是潜入巨龙城堡,拯救公主的骑士。
向非凡拉开观察窗,里面黑漆漆的。
“桑景明!”向非凡小声唤道。
禁闭室里面响起锁链轻轻晃动的声音,还有一声冰冷警惕的喝问:“谁?”
“桑景明,是我,向非凡。”向非凡扒在门口使劲向里看,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他对着黑漆漆的房间说:“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桑景明从下午就被关进了禁闭室,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些人把他两只脚带上犯人一样的镣铐,然后扔在这里。等到身上镇定剂的药效过去,才撑着从轮椅上爬下来,腿脚上的药也渐渐失效,虽然依旧没有太多知觉,但用力挪动一点也是可以的。他在屋里艰难地活动腿脚,顺便摸索着附近的环境。
屋里有一张单人床,和宿舍的那种一样。隔间有便池。没有食物,只有一箱矿泉水。
桑景明不怕黑,也不怕孤独,他总觉得战争里,自己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事,但是他却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像隔着雾,什么都不分明,只剩下嗜血的本能。
桑景明发了很久的呆,之后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少年分明的笑脸。他叫向非凡,他没有被自己吓跑,反而大胆的凑上来。不过……见过今天下午自己发疯的样子,大概就不会再来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观察窗突然被人拉开,隐约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来,桑景明听见一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有些耳熟,是幻听了吗?
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朝外挪着依旧不太听使唤的双腿,然后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探了进来,那张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倒是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担忧,他说:“我很担心你。”
这句话很轻,太温柔了,像是月色下一个美丽的幻觉。可是又很重,落在桑景明的心口,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酸痛起来,震得他脑袋发昏,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我没事。”
桑景明慢慢挪到门边,向非凡终于看清了他,脚上绑着链锁,身上还是那身校服,走得有些笨拙。桑景明个高,向非凡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那紧紧抿着的薄唇,和下颚利落的线条。
“饿不饿,我给你带了馒头。”向非凡把压扁的冷馒头从口袋里拿出来,揭开包在上面的餐巾纸,献宝似的递过去:“你不知道要关多久,地中海……哦,就是那个讲课的先生,回来怕是要报复你。那一顿,怕是不好捱。”
“谢……谢。”桑景明迟疑地接过馒头,指尖触碰到向非凡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烫,他终于找回一点思路,学员私自过来禁闭室被发现,惩罚肯定很严重。他在里面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已经夜深,开口赶人:“你回去,别再来了。”
这句话要叫正常人听到,怕是会有些生气,我辛苦冒险来看起,结果你张口就赶我走?不过向非凡倒是对上了桑景明的脑回路,不仅不气,还有些开心地问:“你也担心我吗?放心吧,我使了点小计策,今天晚上住在医务室,这会其他人都回宿舍了,发现不了我。”
那无非就是苦肉计了,这很好猜,桑景明猜到了,但没有追问。
“你手腕的纹身很漂亮,是当雇佣兵期间纹的吗?”向非凡不想走,就赖在门口,没话找话。
“不是纹身。”桑景明看了看手腕,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不记得这个红色的印记是怎么出现的。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禁锢的力量,将他锁住,带来翻腾不休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全身。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和那股疼痛相比,训诫室的戒尺,就像是挠痒痒一样。好在这疼痛并不会随着药剂加强,不然桑景明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