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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听完爸妈的话,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走了,以后不给爸妈添堵了,也不浪费社会资源了,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我走以后,爸妈能过得开心一点。
你们的儿子:李南征敬上。
向非凡看完遗书一阵无语,怎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三观这么扭曲的孩子来,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错的,喜欢同性是错的,生病是错的,甚至还活着都是个错误。同时又有些心疼,这样卑微的,迷茫的少年。
他想起第一天,李南征洗碗时在水池边和自己聊天,他是个很敏感又脆弱的人,不知鼓起了多大勇气,才上来跟自己搭话,可那时,自己只觉得他对待爱情太过懦弱和退缩,没有好好开导一下他。每个人的情况并不相同,李南征很爱他的父母,并对他们说得话坚信不疑,他的观念的确有很多被扭曲的地方,但这错不在他。
“放回去吧,这遗书,应该让他父母好好看看,这也是他的遗愿了。”向非凡叹气。
“嗯,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生活老师?”柯宇有些没了主意。
“我的建议是不要。”向非凡说:“我怕他们趁着没什么人发现,把人处理掉,然后回头跟家长说是病死的。倒是后作为知情人的你,一定会被警告威胁,你如果说室友是自杀的,他们就会说你是恶意造谣,甚至把你带去训诫室惩罚。所以现在你回去,不管能不能睡着都要假装出不知道的样子,等到天亮,学生都起床了,看见了,你室友自杀的消息就盖不住了。”
“嗯,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走。”柯宇点点头,同意了向非凡的建议。大着胆子回到宿舍,躺回床上,一夜无眠。
向非凡同样也是一夜无眠,虽然昨天才睡了三四个小时,但今天遇到这样事,还是让他心绪难平,脑海里纷纷乱乱的思绪翻腾了一夜。
第三天一早,整个男宿果然炸开了锅,李南征上吊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生活老师得知消息时吓得面如土色,眼看压实压不下去了,只好打电话通知了父母。
上午上课的时候,李南征的父母冲进了教室,冲地中海大叫着:“你这是什么破学校,我好好的儿子,来这里没两天就自杀了!你赔我儿子。我要曝光你们!”
地中海一边指挥保安将人拉住,一边软硬兼施地说:“你儿子有重度抑郁,这么严重的病情,你们却不知情,明显是你们做父母的失职在先。在说合约里清楚的写了,入校学生必须保证身心健康,你们也签字了,这明显是你们违约在先,就算打官司我们也不会怕的。当然了大家都是为了孩子,作为学校也能理解你们痛失爱子的心情,这样,我代表学校承诺,学费全部退还,并且另外支付一笔慰问金给二位,数目可以商量,这样你们看能够接受吗?”
向非凡坐在位子上,看着李南征父母犹豫不绝的表情,似乎已经在估算那笔慰问金的多少了,不禁更加寒心。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不再关注讲台上的闹剧。
或许是这两天没休息好,有可能跟情绪有些关联,向非凡今天一早头就疼的厉害,整个人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棉絮,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他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先生,我不太舒服,想去医务室看一下。”向非凡跟地中海请假。
地中海刚应付完李南征的父母,又亏了一笔钱,心里压了一堆火,这会向非凡撞上来,便不客气地骂道:“别人都没事,怎么就你三天两头生病!哪又不舒服了?我告诉你,学校可不是医院,都像你这样,还上什么学!老实回去坐着。”
向非凡只好撑着身体坐回位置上。柯宇发现向非凡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听见他说生病,用手试了试他额头,很烫,立刻大声说:“先生,向非凡发烧了!”
地中海瞪起眼睛:“在教室里不得喧哗!不就发个烧,至于大呼小叫的?助教带他去量个体温,不到38度,两人一起受罚!”
向非凡感激地看了一眼柯宇,跟着助教去了医务室,再次见到上次的女医生。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女医生还记得这个漂亮乖巧的小弟弟,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像有点发烧,麻烦医生姐姐了。”向非凡坐到病床上量体温,38.7度。向非凡倒是松了口气,不用连累柯宇受罚了。
“哎,烧得够厉害的,你这可得输液。”女医生看了看体温计:“这样还能撑着上完半天课呢?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就是头疼,别的还好。”向非凡坐在病床上等着女医生把吊针给他扎上,心想这学校的医务室虽小,功能倒还齐全。
生病的日子,比起在教室里听地中海念咒,倒是更惬意些。挂完水,向非凡就躺在病床上补觉,心里还美滋滋地想,晚上又可以去看望桑景明了。为此,他特意省下了中午和晚上病号饭里的馒头。
入夜,烧还没退的向非凡悄悄打开房门,兴冲冲地揣着馒头往禁闭室跑。
“桑景明!”向非凡熟练地拉开观察窗。
“向非凡?”桑景明走到门口,比起上次,他的腿脚倒是利落了不少,看来是药效完全褪去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长时间未进食的缘故。
“我又给你带了馒头!”向非凡赶紧把手里的馒头塞进去。
“你生病了?”桑景明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