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同风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
顾思源刚走没多久,位置还是温热的。钟离然一点也不讨厌她的气息,坐在她刚坐过的椅子上,借着桌案上明亮的灯光垂眸去看顾思源刚看过的书。
这是一本民间轶事,说得是些志怪一类。钟离然看了几眼,发觉故事特别吸引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看着看着,过了好一会,她忽然放了一块书签在顾思源刚才看过的地方,将书挪到了一旁,不再去看它。
做完这一切,钟离然将累在书案上的《太一史记》取下来,翻开昨日放着书签的地方,一边提笔标注,一边慢慢看了起来。
钟离然虽年少,却也是个十分勤勉的帝王,通常在洗漱之后,还要看一个多时辰的书方才入睡的。顾思源洗漱完毕后,看到的便是一个伏案读书的少年帝王。
她原本想着钟离然说要睡了,就想劝着她休息,可一问侍女时辰尚早,也就由着她去了。钟离然在看书,顾思源也就惦记着自己方才没看完的志怪轶事,于是与钟离然一般披着外衣坐在了案前,拿起了先前的那本书。
仔细一看,发现钟离然还给她放了书签,心中顿起了些许温暖。她低低道了声谢,就翻开书看了起来。可刚看,顾思源就听到钟离然轻声嘀咕道:“不务正业!”
顾思源将目光从书上挪开,看向了正在伏案做笔记的钟离然。见她正在看的书是史记,心中了然,道:“陛下也想看?”
“……”
顾思源见她不说话,叹了一口气,道:“这书尚不适合陛下,陛下还是先将史记看完吧。”等你再长大些,就不必那么辛苦地做功课了。
钟离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免不了觉得有些生气,遂决定在看完这一篇章之前都不要再搭理顾思源了。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真的很可爱了,明明很想看的,但是想到功课活生生克制住了!
(哎,无脑甜文真快乐!)
麦麦,一个大写的不高兴!
第12章二.6
直至亥正,钟离然总算将自己每日定下的课业看完了。抬眸一望,但见顾思源就坐在面前捧着一卷书,看得入神。原本想唤她的钟离然,却更改了主意,反而是支起手臂托着腮帮子,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顾思源在看书,钟离然在看她。这似乎是很多年前就形成的习惯,哪怕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钟离然也不会觉得害怕。
过了一会,顾思源也看得差不多了。她放下手中那卷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抬眸对上了钟离然的眼睛。
钟离然其实很像她的母亲,长相极为柔和,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葳蕤灯火中漾着碧波一样动人的光。顾思源一愣,继而轻笑道:“陛下也看完了?”
钟离然点点头,起身走到了顾思源身旁,伸手探入了她柔顺的墨发中,准确地盖住了她脖颈处细嫩的肌肤。顾思源略惊讶,唤道:“陛下?”钟离然很自然地给她捏着脖子,说道:“朕给你揉揉。”
她人是小,力道却不轻,下手略重了些,顾思源免不了轻嘶一声。钟离然没停下手,继续说道:“很疼?”
顾思源仰着脖子,略微眯着眼,中肯道:“略有些。”钟离然稍稍减轻了力道,冷清清道:“受着。”
除了受着,还能怎么样。顾思源心里这般想着,却想要她停下来,“陛下可以了,臣无妨,不想陛下受累。”其实小时候,钟离然也会这样,在她看完书之后过来给她捏捏脖子。只她人小力道轻,性子又拧得厉害,顾思源拗不过她,往往就随着她折腾。
可如今钟离然都快十二岁了,是个能讲道理的少年君王,加上身份有别,顾思源更不想她如此了。哪怕顾思源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于钟离然的善意,她也不欲如此。
钟离然知道她的意思,只答道:“我时常随着赵明剑副同龄练习射术,在你身上这点算什么。”
赵明剑乃是如今南门的金袍卫副统领,也是钟离然的武艺先生。自钟离然登基后,一个月里有七八天的午后是要随着他学习武艺的。
楚国尚武,未东出入源州夺得天下前,楚地故土黎州常年有蛮族来犯,因而先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马上帝王。楚国传承数百年,每代君王几乎都是文武双全。
钟离然既要学文,又要操练武艺,功课着实很紧。但就是这种重压之下,她还能日日坚持查看奏折,当真是坚毅超群。
顾思源闻言,问道:“那陛下如今能拉开一石弓了吗?准头如何?”
在楚国的计量里,一石弓其实恰好是少年能开弓的标准。钟离然练习了许久,当然能拉开弓,于是硬邦邦道:“当然能拉开弓了,你问那么多干嘛?”这么说着,捏着顾思源的手紧了一下,隐隐带着威胁。
顾思源心里门清,立即明了钟离然这射术的准头不怎样。其实这不怪钟离然不努力,实则习武一事确实要天赋的,而钟离然在这方面很明显无甚天赋。
她射箭无准头,刀剑枪戟无一可行,到如今最熟练的不过是一套用来防身的格斗拳。赵明剑作为她的老师,确实很无奈,但也不好说陛下您真的很愚笨这种话,只每日催着皇帝跑圈打拳,盼着她强身健体无甚大碍就好。
钟离然听进去了,也很是勤勉的跑圈打拳,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胜在气力足,反应机敏,也强过部分人了。
她见给顾思源舒缓地差不多了,就松手。顾思源转身,将她的小手抓在掌中,轻轻地揉着,笑道:“陛下困了吗?”
她刚说完,钟离然打了半个哈欠,点了点头。顾思源起身,将钟离然牵到了床边,陪着她一起入寝。
皇帝的龙床可比钟离岱楼阁中的客房大得多了,顾思源一眼扫过去,只觉得那床能躺得下七个她。
这么大的床,钟离然日日躺在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