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下课铃声响。
    杨滢一寻思，拿着习题就小跑出去，站在高二一班的门口，她往里面伸头瞅着。
    少女穿着校服，头上绑着一个小辫子，不断往里探，双眸清澈明亮。
    没心没肺又胆大妄为。
    季洋坐在右侧窗边，太阳西下，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他低着头，一只手正在演算，薄唇紧珉，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换了？此时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短袖，越发衬得他一张脸清隽如画。
    杨滢的出现引起众人瞩目，在他们的视线里，她扬着浅笑走进来。
    季洋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一下坐在他的同桌的位置，将习题放下来。
    “学长好。”她的声音依旧甜腻，这回又像只乖巧的猫。
    季洋没应她，继续低头学习。
    “学长在做什么题？我有道题不会，能教教我吗？”杨滢又凑了过去。
    “坐回去！”季洋神色淡淡，制止住她。
    “什么题啊？我看看。”杨滢伸手过去，说着就要把书面翻过来。
    “啪。”
    刚伸过去，季洋伸手往她手背上一打，杨滢反射性收回手，他力气用得不大，可她痛觉敏感。
    一下就红了一片，泪腺受到刺激，她眼底倏然泛起水雾。
    美眸直勾勾委屈看着季洋，似乎还有点小小的懵住，嘟囔着，“就看看。”
    “回去。”季洋面无表情，伸手就将书本合上。
    “你教我这道题我就回去。”杨滢还真杠上了，她有个特点，特别倔。
    本身就在叛逆时期，不让她做的，她偏要做。
    哪里懂得什么丢人，她爸刚死她妈就另嫁，那才叫丢人，没爹没妈的孩子了，还有什么好顾及？
    又没人管她。
    季洋目光又移到她崭新的那本习题上，嘴角露出讽刺一笑，“教你一本吗？”
    杨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烧，也不服输，翻开习题，“就这道，我都做了标记了。”
    她找了最难的一道。
    班上的人饶有趣味看着两人，杨滢不属于让人讨厌的性子，长得好看，性子又精灵古怪，美女总是有特权。
    张雨鑫看不过去了，站起来走了过去，端上学姐的架势，“同学，要上课了，麻烦你回自己的教室去。”
    杨滢不鸟她。
    张雨鑫被当众落了面子，季洋也没说什么，她又加重声调，“你这样已经给季同学造成骚扰，麻烦回到自己的教室去，不要干扰其他同学学习。”
    她是学习委员，这就是她的责任！
    “季学长是你男朋友吗？”杨滢抬头看向她，笑得天真，“不是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男朋友。”
    闻言，张雨鑫快速看了季洋一眼，染上慌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出一句，“你别乱说！”
    “噗。”
    “学妹是颗小辣椒啊。”
    “有意思。”
    “张雨鑫有没有可能对班长有意思？”
    ……
    一时间，教室内口哨声不少，调侃声也在不断传来。
    “班长，上课时间要到了，我只是想……”张雨鑫一颗心彻底乱了，怕季洋误会，强撑着在解释。
    “你们这节是自习啊。”杨滢说着看向，“我刚刚都看到课表了，上面写着自习，对吗学长？”
    季洋轻飘飘的视线扫过去，声线冷淡，“回去！”
    杨滢瘪嘴。
    这么寡淡的性子。
    偏生，就跟带有蛊惑力似的，她还真不愿意服输，摊开习题就坐在他身边。
    脊背挺直，还有模有样握着一支笔。
    一时间，气氛就有点诡秘了。
    张雨鑫脸上也挂不住，却知道杨滢是不好惹的，耍嘴皮子她肯定耍不过。
    周迪这时候从厕所回来，看到杨滢还稍稍楞了一下，扬起笑意，“喲，小学妹在这？”
    “学长好。”杨滢礼貌唤了一声。
    “好啊。”周迪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自家同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
    “学长，我想请教季学长一些问题，我可以坐这吗？”杨滢指了指她坐着的座位，双手合十看着他。
    “咳。”周迪手握成拳，放在手边轻咳了一声，凑过去压低声音，“这不好吧？在教室呢。”
    造成影响多不好？
    “请教问题。”杨滢也强调，声线细小，“周学长，拜托了。”
    她求人的时候十分讨好，姿态放得很低。
    周迪又轻咳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转身，期间都不敢看季洋，“今天怪闷的哈，张栩，程强没来吧？我坐窗边吹吹风。”
    算了算了，吃人嘴软，谁叫学妹中午买的汤挺好喝呢？
    这下，杨滢是光明正大坐下来了，撑着头看向季洋，轻声来了一句，“学长，你睫毛好密好长，真好看。”
    季洋:“……”
    他家小丫头肆意张扬不顾后果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热烈又单纯。
    “手指也好看。”杨滢移了视线，落在他节骨分明的手上，带着欣赏。
    “……”
    “学长，你的校服去哪了？我拿回去帮你缝好。”她望着他，眸子里水亮水亮的。
    季洋没回，直接站起来抬脚走了出去。
    班上众人又是哄堂大笑，高岭之花可是难搞得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杨滢也站起来，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就差没跺脚，尾追季洋而出。
    那个模样，惹得教室内的学霸笑得更大声了。
    小辣椒学妹脾气还挺大，不过，这样就显得更可爱有趣，简直就是他们枯燥无味生活的调味剂。
    杨滢差点跟丢季洋，小跑往前走，继续跟在后面，“学长要去哪？”
    “不自习了吗？”
    正说着，前面之人倏然停下，“砰”一下，她装上他结实的后背。
    她走得急，那叫一个疼。
    “男厕所，你也要跟着去？”季洋低头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讥诮。
    “我可以去女厕所，然后出来等你嘛。”杨滢眉开眼笑，大眼睛亮晶晶。
    季洋没理她，往前走，拐弯进了厕所。
    出来之时，杨滢还真在外面等着，她靠在墙边，低着头看着脚尖，乖巧又安静，永远都是笑嘻嘻的，灵动又莽撞。
    好似没将一切放在眼里，没有自己在乎的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活得没心没肺。
    只有他知道，当杨滢升起在乎之后，会怎么倾尽所有去守护，她此时就像海上漂流的船只，漫无目的无所归。
    一个张扬似火，一个内敛冷淡，性子上其实挺互补。
    前一世，也就是她这股热情打动了他，爱意是有，不过，说是生活的调味剂更贴切，她身上有太多他不曾有的东西。
    甚至可以说，那是被剥夺的东西。
    杨滢爱他，他也爱她，不过，陪伴生出来的依赖因素更多些，其实他最爱自己。
    “学长都这么冷淡不理人吗？”杨滢又凑上去问，歪着头看向他。
    季洋定住脚步，目光自直勾勾看向她，眼底冷淡无波，难得话多一句，“不要为了逞能，以征服我作为目的。”
    杨滢脸色一僵。
    表白是一时兴起，后来便觉得季洋帅，靠近他的时候很舒服，觉得很喜欢，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都忘了。
    “也别让自己太难堪。”季洋丢下一句，迈开长腿走了。
    前一世，难堪是真有，杨滢甚至成为了被人耻笑的对象，因为他向来不留情，怎么能让她难堪怎么来。
    甚至能把杨滢亲手送的礼物当面扔了，还觉得手脏，让她滚远点。
    能骂她不要脸又犯贱。
    等到人家不来找了，他又稍稍施恩，就像召唤一条狗一样，施舍般答应跟她恋爱，条件是隐瞒恋情。
    烦躁的日子里，她的热情和古灵精怪就像一束光，照亮他的世界，给予他安慰和鼓励，陪他度过一段又一段黑暗的时期，任由他胡作非为。
    不过十八岁的少年，该得到的美好都得到了，也便不会成长，甚至只会享受。
    季洋走远，杨滢站在原地，有一时间迷茫。
    她以征服他为目的了吗？
    可，优秀的男生不是总是让人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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