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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你的婚礼(终)

      伴随着门德尔松版经典的婚礼进行曲奏响,一袭纯白婚纱美艳动人的金喜善在父亲的陪伴下,莲步轻移从地毯的开端浮至新郎所站的主席台终点。作为主婚人的统一党人才招募委员长姜昌熙站在这对备受瞩目的新人中间靠后的位置,头发半白的他以慈蔼的目光分别看了看难掩幸福笑容的新郎和新娘,然后收敛神色,真诚地诉说祷告词。
    祷告词说完后,姜昌熙按照惯例询问两人是否愿意接受对方。
    没有任何意外,在绝大多数宾客祝福的眼神中,两人先后真诚地回答了“我愿意”。两人浓情脉脉地对视,然后亲吻,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祝福的掌声与欢呼。
    看着眼前的场面,金炫君略微失神,理智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合理的值得祝福的事,可他却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语。他感到有些悲伤,胃部传来一阵抽搐般的绞痛,就像看到暗恋多年的对象终于出嫁成家。他知道他和金喜善之间存在无法抹去的距离,非分的想法也早就被他自己扼杀在摇篮中,可还是忍不住难受。他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绪,也不愿克制这种情绪。
    大厅的灯光好生刺眼,金炫君低下头枕在桌沿,看着地毯上瑰丽的花纹,眼角湿润。
    不管怎样,金炫君觉得,起码,自己有悲伤的权利吧。
    上半场西式婚礼,下半场传统婚礼。相较于其他国家的婚礼,稍显复杂与反锁,期间新人还要换一次衣服。不过这依然没让嘉宾们的热情消逝,他们本就习惯了这套程序。
    在新娘抛花球的环节格外热闹,崔茹真貌似对此异常上心,放下身段以势在必得的气势冲了上去。但结果好像没抢到,因为她回来之后一直在金炫君耳边抱怨着什么。
    崔茹真喋喋不休的抱怨,金炫君一句也没听进去,更没顾忌旁边抢到花球笑得很开心的宋慧乔。
    婚礼结束应该过去了很长时间,可具体过去了多长时间,金炫君不知道,他感觉好像一晃就过去了。
    或许这种情况可以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解释吧。对于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奇怪的想法,金炫君忍不住笑了。
    礼堂大门早已打开,不算亲近或有其他急事的宾客们已经陆续离开。金炫君站了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或许不来参加这场婚礼更好,事后听闻总不及亲眼见证残忍吧。
    “哎,你怎么走啦?”注意到金炫君离开,崔茹真十分诧异,赶忙追上去拉住他,“都到这里了,怎么不去跟你的偶像打声招呼啊?”
    “算了。”金炫君面无表情,甩开崔茹真的手,径直朝外走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像古代开战前为提升士气越加急促的擂鼓一样迅速。在这个婚礼的战场,理性终究败给了感性,金炫君落荒而逃。
    “真是,怎么这么任性!”
    崔茹真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高跟鞋哒哒地跑回座位取自己的手拿包,再朝金炫君追去。
    等崔茹真乘电梯下来到停车场,却没看见金炫君的身影,问了站在酒店门口的服务员,他也说不出个准信。
    虽然崔茹真觉得金炫君不至于为此做出什么傻事,可他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取出手机给金炫君打电话,第一通没人接,后面再打了几次,得知金炫君干脆关机了。她又没在金炫君身上装个定位,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就在崔茹真焦躁不安想办法联系金炫君的时候,一个衣着考究、留有一头中分卷发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她面前。
    这个男人的脸十分耐看,发型虽然骚气,却有一种英式管家的优雅,行走之间别具韵味。
    他单手背后微微欠身,礼仪无可挑剔。
    “茹真小姐。”
    崔茹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面色渐渐不悦。
    “你怎么来了。”她以陈诉的语气说出来,显然事先有所预料。
    “老爷说您的假期已经用完,回家的时间到了。”这个男人以适度谦卑的语气说。
    “我现在已经成年,不需要他施舍的什么假期,他也没权利支配我的时间。我不回去。”
    崔茹真敛起表情,光洁无暇的脸庞仿佛覆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寒冰,让人望而却步。她的语调平淡中透着坚决。因为她从小就明白大吼大叫是最无力、幼稚的说服方式。
    “老爷吩咐我一定要带您回去。”
    这个男人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也无戏谑嘲笑之色,依旧是一副谦卑诚恳的表情。让人实在无法找到对他生气的点。他仿佛十分熟稔如何把握这个度,既表达自己是听命行事,又不会对崔茹真产生半点不敬。所谓老狐狸,大概就是如此了。
    崔茹真秀眉深皱,琥珀般透亮的眼瞳中闪烁着犹疑。斜照的暖黄色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陷入了黑暗中的另一个世界。她知道,父亲一向说一不二。
    “为什么?”崔茹真问道。
    “您不该再接触那个人。”这个留着中分卷发的男人说。
    “父亲没说不让我谈恋爱。”崔茹真望眼四周。
    中分卷发的男人笑了笑,对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态度不置可否。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如石头般的沉默。
    按理说站在酒店门口,有很多人出入,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才对。可不知觉间,这块地方已再无其他人踏足,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到底凭什么啊!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家给的,接他回来有什么错?”崔茹真鼻孔喘着粗气,质问道。
    中分卷发的男人再次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在我的印象中,您应该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要知道,您现在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崔茹真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她知道,继续和他争辩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于是她说“再给我一点时间,起码让我在走之前整理好该整理的东西。”
    “三天。”
    “我知道了。”
    看着崔茹真离去的倩影,中分卷发的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给老爷拨电话上报今天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