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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求旨

      裴锦箬却是一把拉住了他,“去见他?你去哪儿见他?”
    燕崇皱了皱眉,这还用问吗?人在诏狱,他自然是去诏狱啊!
    “你忘了,你还在禁足吗?何况诏狱是什么地方?你若进去了,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能瞒得过陛下吗?人才被抓了进去,你们非亲非故,你如何会漏夜火急火燎地去见?”
    燕崇被问得愣住,垂下眼,沉默了下来,可眸底却是一片暗色。
    裴锦箬叹息一声,“这件事不能急,咱们得等。”
    “等?”燕崇挑眉。
    裴锦箬点了点头,眸色已是坚定,“嗯,等顺理成章。”
    燕崇不知道裴锦箬口中的等,能否等到,不过,却也知道她所说的,都有道理,如今,确实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只得耐着性子暂且等上一等了。
    却没有想到,这回,没有等上多久,不过第二日傍晚,便有人将现成的理由送到了他跟前。
    却是季舒玄亲自登了门。
    第二日,燕崇便是往宫里递了话。
    午后,小江公公来了,带来了永和帝的口谕,宣他进宫。
    永和帝见了他,便是哼了一声道,“这才几日便好利索了?看来,那日打的委实轻了些。”他脸上的“疹子”已是好了,只在鬓边还留着些淡淡的痕迹。可身姿如松,已恢复了往日的步态,永和帝心中甚慰,脸却是板着,出口的话,也算不上好听。
    燕崇却是不在意,拱起手,呵呵笑道,“托皇舅舅的福,还暂且死不了。”
    永和帝瞪他一眼,到底已没有了那日的怒火滔天,“说吧!突然要见朕,有何事啊?”
    “听说,您将叶准押进诏狱了?”他凑上前,很是好奇的模样。
    永和帝微微一顿,片刻后,才从御案后抬头望他,“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他,今日,可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只是很好奇啊,皇舅舅您一向对他爱重有加,他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居然让您越过了大理寺,直接将他投进了诏狱之中?”
    永和帝抬起眼,望向他,一双与燕崇很是相似的黑眸,深不可测,将他定望着,片刻后,才道,“他是什么罪名,你会不知道吗?”
    燕崇的本事,他还是心知肚明的,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有话直说,到底干什么来了?”
    “果然,皇舅舅英明,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燕崇丝毫没有被看穿的尴尬,呵呵陪笑着便是凑上前去,转脸,又是一脸的无奈,“皇舅舅该知道,季岚庭与叶准的关系极好,叶准出了事,他到处托人,却连罪名也打听不出,人又是进了诏狱,季岚庭也勉强算得有情有义,没了法子,这便将脑筋动到了我身上。我与他是没什么交情,可他这不是求到我媳妇儿那儿了吗?您也知道,我媳妇儿和他,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儿说得上话的交情的。我媳妇儿这一开口,我就……”
    “你就绷不住了,所以,便想来跟朕求情?”永和帝嗤笑一声,望着他的表情很是恨铁不成钢,“燕晙时,你从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朕怎么就没有瞧出来,你有朝一日还会夫纲不振?”
    “怎么叫夫纲不振呢?皇舅舅,这宠媳妇儿和怕媳妇儿是不一样的哦!”燕崇立马反驳道。
    不过永和帝不怎么给面子,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燕崇有些没趣儿,打扫了一下喉咙,“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儿的,就冲他叶准犯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张不开那口给他求情,不过……总能让人去探探吧?这诏狱的名头你也知道,怪吓人的,我进去一趟,亲自嘱咐他们多多关照,便也算给季岚庭交代了。”
    永和帝望着他,倏忽一笑,“你既然知道叶准是个什么罪名,你这个时候掺和进去,就不怕惹得自个儿一身腥?”
    “皇舅舅您答应不就成了,您知道我是清白的,您发了话,允我去探监,谁还敢说三道四?再说了……皇舅舅您从小便教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叶准这个人,我还是很深入地了解过的。他虽然看着是个弱不禁风的,但这骨头未必不硬,我们诏狱中的手段虽多,但他那身子怕是经不起,为了怕他一不小心就嗝儿屁了,反倒掣肘颇多,不如让我去问问话,没准儿,还真能问出些什么呢,您说呢?”说话间,燕崇已是绕到了永和帝身后,自动自发帮他按起了肩,那叫一个殷勤小意。
    永和帝瞪他一眼,本是不合规矩之事,只这混小子也从未守过规矩就是了,“你对自己倒是有信心得很。”
    “这个自然,这北镇抚司的刑讯手段,我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难道皇舅舅对我没信心?”
    永和帝哼了一声。
    “说了半天,皇舅舅到底答不答应?”燕崇一皱眉,也不帮着按肩了。
    永和帝斜睐他一眼,终于是松了口,“让徐泾陪你走一趟吧!”
    燕崇这才欢喜了起来,“多谢皇舅舅。”
    叶准涉嫌的乃是刺杀皇子的大罪,没有个凭证,他就算去了诏狱,也见不着。
    等到进了诏狱,望着永和帝的御前侍卫转身走了,燕崇嘴角的笑容却是缓缓消逸,双眸沉冷下来,便如这诏狱中的永夜,一般无二。
    “叶准在何处?”
    “大人这边请。”诏狱中的锦衣卫却并不觉得有半分奇怪之处,毕竟,这才是燕大人一直在诏狱中的样子。
    诏狱中,不见天日,哪怕是大晴天儿里走进去,也如黑夜。何况今日,天儿本就阴沉沉的,北风渐紧,夜里,怕是会有雪。
    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木门被推开,风口处,带着寒意的风卷了过来。
    燕崇立在风口,略顿了顿,脚跟一旋,走向右侧。
    夹道不过三尺宽,阴沉沉的黑,好似看不见尽头。靴子响在夹道中发出闷闷的回声,让人不由起栗。
    两侧墙壁上镶嵌的桐油灯被风吹得忽闪,发出幽绿的光,将燕崇与身后那个锦衣卫的身影映得忽长忽短。
    转眼,又是一道铁门。
    身后那锦衣卫上前来开了锁,便是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燕崇大步走了进去。
    这门后,是铁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