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 新妇
林氏倒是果真一直安分,没有闹出什么事来,裴锦箬暗地里观察着,瞧见林氏偶尔瞥向靖安侯时,便会一脸的惊惧,然后,人便又畏缩了两分。
想必,是很怕靖安侯。
裴锦箬不由暗暗纳罕,也不知靖安侯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她怕成了这样。
只是,靖安侯在裴锦箬印象中,虽然面容沉肃,却并不怎么可怕,除了偶尔会与燕崇父子之间起争执,火药味儿甚浓的大声吼叫之外,基本上来说,还算得是个慈和的长辈。尤其是对她这个儿媳妇,从没有提高音量说过话。却是不知,林氏怎会怕他怕成这样。
不过,知道怕就好,怕了,有靖安侯在,自然就不敢轻易生事了。
这是好事。
等到华灯初上时,客人也差不多被送走了,裴锦箬揉着有些发硬的腰肢往里走,袁嬷嬷一边扶着她,一边皱眉道,“已是回知念堂去了,老奴亲眼见着人进去,门又关上了的。也嘱咐了赖婆子她们千万将人看紧了。”
“明日还要出来呢。”明日新人见亲,林氏怎么也是燕峑的亲娘,还要受新媳妇的一杯敬茶。
“管她怎么,只要不要再作妖,过了明日,便也好了。夫人就别担心这些了,累了好几日,正该好好歇歇。”袁嬷嬷看着裴锦箬的脸色,很有些心疼,神色间藏着两分失望。
前些时日,裴锦箬小日子一直没来,袁嬷嬷还心里暗喜了一下,想着,晟哥儿也周岁了,夫人和世子爷自来又夫妻和顺,有了身孕也是正常。
而且,世子爷这一走,夫人若是有了身子,也算有了个寄托。
谁知道,她正琢磨着去找个大夫或是庄老来瞧瞧时,裴锦箬的月事却又来了,让袁嬷嬷空欢喜了一场。
裴锦箬望着袁嬷嬷的神色,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
她那些日子,小日子一直没来,也是有那么两分期待的。
燕崇可是一直想再要个女儿呢。
她和燕崇的孩子,她倒也是期待的,无关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谁知道,推迟了十来日,这小日子却又来了。
她当时说不出心里是不是失望,想想也是,那个时候,晟哥儿刚上身时,她情绪反应很大,动不动就掉眼泪不说,更是嗜睡,常常困倦,口味也有些变化。
可如今,除了小日子推迟了些时候,却是没有半分异样之处。
想来也不过是因着前些日子燕崇离开,她心绪不佳,紧接着,晟哥儿又病了一场,让她急了一回,后来,又忙着操持晟哥儿的周岁和燕峑的婚事,一时忙乱,因而导致月事紊乱了些也是有的。
袁嬷嬷如今也是一样的想法,一边扶着裴锦箬往池月居去,一边低声道,“等到这两日忙完了,老奴便请个大夫给夫人瞧瞧,这身子的事儿可是马虎不得的。若是有什么不妥,要尽早调养才是。”
裴锦箬点了点头,她重生以来,一向也算得注意,这月事大体都是正常的,还从未如这回这般迟了这么些时日,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就莫怪袁嬷嬷这般担心了。
回了池月居,草草洗漱了歇下,便是沉睡了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新妇见亲。
许久不见,林夕瑶倒好似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性子更沉静了些,行止还算得大方,脸上带着新媳妇特有的娇羞。偶尔与燕峑对视间,情意那个绵绵。
靖安侯和林氏喝了媳妇茶,分别送了见面礼,又说了一番训诫夫妻和顺,互敬互让的话。姜氏不在,便轮到了裴锦箬。
送了礼,两句祝福,便算得完了。
林夕瑶倒是想得周到,不只给靖安侯和林氏各做了一身衣裳,一双鞋袜,给裴锦箬也备了一身衣裙,还给晟哥儿也做了两身衣裳,还有两顶帽子,两双鞋。她针线活儿本就不错,给裴锦箬的衣裙叠着,看不清款式,不过看了料子和配色以及绣功,便知道是用了心的。给晟哥儿的别的不说,那双虎头鞋和虎头帽,便是绣的栩栩如生。
只是林夕瑶嘴上却是谦虚又透着两分亲热,“二嫂不要嫌弃。”
裴锦箬眼角余光瞥见林氏有些发僵的面皮,脸上的笑容反倒热切了些,拉了林夕瑶的手,笑道,“弟妹这般巧的手,让人好生羡慕,三弟好福气。”
一句善意的调笑,让一对新人俱是红了脸,这两人能走到一处,当中可少不得她推波助澜。
燕峑不知,林夕瑶却是心知肚明的。
只怕,林氏心中也有猜测。
“这些时日,你怕是暂且不得空,等到过些时日,可要常往我池月居去坐坐。”
林夕瑶红着脸点点了头,“自是要去的,届时,二嫂可莫要嫌我。”
说了会儿话,便是家宴。
到了下晌,袁嬷嬷和绿枝她们主动接了厨房里清点家什和府中各处善后的事儿,裴锦箬又让红藕拿着单子与雪盏一道去将明日林夕瑶三朝回门准备的回门礼对了,裴锦箬这才得了闲,歪在了炕上。
筹备一场婚宴,真真是累人。
乳娘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裴锦箬是真正累着了,便也没有抱着晟哥儿过来。
裴锦箬歪在枕上,没一会儿,竟是就这么昏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竟是觉着自己置身在一棵硕大的海棠花树下,头顶海棠正开得如火如荼,粉白的一片,云蒸霞蔚一般朝着四周蔓延,无边无际的。
她仰着头去看,一边看,一边惊叹。
叹着叹着,她眼前一道灵光闪过,竟是就这么清醒了过来。
虽是醒了,却一时觉得奇异,睁着一双眼,愣愣看着头顶。
门外,却是传来两声响动,裴锦箬转头,便见着袁嬷嬷转过落地罩来。
她目下闪了两闪,便是问道,“嬷嬷,前两日,师父说喝完喜酒,他便要去定州采买药材,今日可是启程了吗?”
袁嬷嬷点了点头道,“早前,庄老身边的小厮来报过了,今日天刚亮,便是出了城门。”
裴锦箬双眸沉黯了一瞬,呢喃道,“定州......怕是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了。”
“夫人可是要找别的大夫来瞧?”裴锦箬问起庄老,袁嬷嬷自然便是联系起了她的身子。“听说,宫中供职的御医里,便有妇科圣手,夫人进宫时,不如向皇后娘娘言明,请个御医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