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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黄泥叫花鸡

      白石卧可枕,青萝行可攀。意中如有得,尽日不欲还。人生无几何,如寄天地间。心有千载忧,身无一日闲。
    程溁躺在铺了三层棉褥极软的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一夜未睡可依旧没有睡意,闪电大致分为“地闪”和“云闪”,地闪只占全部闪电的三成以下,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多打点儿地闪吧!谢家丧尽天良,连俺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五岁小女娃,那谢家都暗下毒手,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祸害人了。
    苍天啊!俺可一直本本分分的为人做事,虽然爱偷懒,挑食了一点。”小肉团说着还伸出小肥爪的小拇指,对着空中比划了一个指甲盖大小。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小肉团顿时一个激灵,道“额!好吧,老天爷,俺坦白,考试做过作弊,上学还逃过课,也抄过作业,可俺还拿过六次奖学金呐!俺也从没害过人啊!呜呜,但这次谢家的确是想要俺的小命儿,天花那可是烈性传染病,说不定还要连累程家几口人的命,全都要葬送在这天花之上,那可就真是家破人亡喽!”
    洞口一阵脚步声,谢迁提着一大筐药包进了山洞,道“溁儿!我回来了,刚刚一道晴天雷可响了,一个人有没有怕。”顿了顿瞧着小肉团很精神,调笑道“自己一个人也能聊天玩儿呢?”
    小肉团总不能说她在祈祷老天打雷,水汪汪的眸子滴溜溜一转,道“迁表哥,没有你在俺一个在深山老林哪睡得着,虽然外面有狼母守着,可俺就是不踏实。”
    谢迁被小肉团这么一撒娇,顿扫全身疲惫,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道“呵呵!有什么不踏实的,这是狼母的地盘,又是深山,野兽不敢来,村民找不到。对了!迁表哥昨日忘和你说了,谢家后院那堆鸭儿我也顺便弄回来了。刚回来时瞧了下鸡窝,有两只九斤黄鸡没精打采的,估计是吓着了,宰了吧!给溁儿炖个鸡汤补补。”
    程溁吧唧吧唧嘴儿,咽了咽口水,道“要不咱做叫花!俺现在还没什么牛痘反应,趁着能吃能喝的时候多吃点!迁表哥!狼母饿了会不会把俺的小毛驴当下酒菜吞了?”
    谢迁捏了捏表情丰富的小肉脸,柔声道“狼母有灵性的很,连咱这些鸡鸭都不会吃,还会帮忙照看着,放心吧!”
    程溁忽然想到了鸭绒,大明的冬天可是很冷的,中后期就遇上小冰河时期了,据说冻死好多人,随即道“鸭子我暂时没想好怎么吃,不过一会儿吃完饭,俺就把鸭儿细软的羽毛剪了,攒起来冬天做羽绒服,比棉袄穿着暖和还轻便。”
    谢迁早就习惯了小肉团的天马行空,只要程溁玩儿的开心怎样都好,即刻道“好,溁儿脚上还有伤,鸡鸭都脏,瞧着迁表哥做就好。”
    小肉团立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她说还行,动手能力实在一般,得意的笑着,眸子眯成一条缝,道“嗯呐,嗯呐!迁表哥赶紧把鸡拿去水边收拾干净,清理好后还要腌制一会儿,唉!对了,顺便采些大张的荷叶回来。”
    程溁话落,谢迁并步站立,左手四指并拢伸直成掌,拇指屈拢。右手成拳,左掌心按贴右拳面,左指尖与下颚平齐,右拳眼斜对胸窝置于胸前屈臂成圆,肘尖略下垂,拳掌与胸相距半尺,头正身直,目视小肉团,规规矩矩行了抱拳礼,道“好您了,小子即刻这就去。”
    小肉团得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儿,随后起身也回了个抱拳礼,小肉脸忍笑道“小子,路上好走,记得带荷叶哟!”程溁暗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缩小了,心理也跟着变小了,总是像个孩子似的爱哭又老傻笑。
    谢迁嘴角勾起,学着小肉团的模样点了点头,弯腰出了狼洞。
    程溁把晾着肥脚丫的伤,轻轻包扎一下,挂上驱虫香包,趿拉鞋往洞外走。
    出了山洞豁然开朗,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小肉团摇了摇头,也不知刚刚那雷是怎么回事,也不像要下雨的天气呀!
    往近处一瞧下风处,小毛驴和牛儿在新搭的草棚里打盹儿,鸡窝和鸭圈也用竹条编的篱笆圈好,用小肥手拔了拔,没拔动,随即自言自语“不错,很结实,还用碎石固定了。”
    小肉团继续新奇的瞧,谢家的大缸也重新装满了水,尝了尝,有感而发自言自语,道“有点甜,估计是山泉水,倘若是这样的深山老林生活也不错,鸟语花香,不愁吃穿,吼吼!也没有人束缚着,满满的大自然的味道!”
    “嗡嗡!”某虫飞过,“啪!”程溁对着小肥手上某虫的死尸,用小娃儿特有的奶声狠狠,道“这破蚊子,打扰姐姐的诗情画意,下次出来姐姐前后左右戴四个驱蚊香包,看这破蚊子从哪儿下嘴。”
    拍拍小肥手,继续往近处看,简易的灶台上烧着热水,旁边还有个新建未干的灶台,谢家拿的也都归置整齐,柴米油盐各在其位,心疼道“迁表哥这是做了多少活啊!”心里酸酸的,谢迁也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承受这么多,她一会定要多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谢迁。
    随即蹬着小肥腿来到灶台,先将淘好的米,用泉水浸泡上。
    在这段时间里,把谢家拿来半大的白菜洗干净,切菱形块,然后把砂锅置旺火上,放入猪油、芝麻油烧热,将白菜下锅爆炒,加适量盐、白糖、醋,待白菜七成熟时,加入调稀的湿淀粉勾芡,酸甜爽口的糖醋白菜就做好了,白菜含有丰富的粗纤维,不但能起到润肠、促进排毒的作用又刺激肠胃蠕动,一会儿搭配叫花鸡吃刚好解了油腻。
    这时水已经烧开了,把泡好的米开水下锅,直到粥呈酥稠状,再点上芝麻油,撒上葱花,盛出待食。
    这会谢迁提着清理好的两只九斤黄鸡回来了,不知该气还是该开心,于是迎着风笑道“溁儿!怎么起来了,等迁表哥回来做就好。”
    小肉瞧见谢迁额头溢出汗水,凑上前踮起脚尖,拿着绣着菡萏蜻蜓的帕子够着擦,道“迁表哥哪里有俺的熬粥好吃,饿不饿要不要先尝一下?”
    谢迁配合着半蹲下,哪里还有刚刚的那一点气性,羞红着脸道“还不饿,等鸡熟了咱一起吃。”
    程溁擦后收起冰蓝色帕子,甜甜的笑着道“迁表哥给和些泥巴!”
    谢迁瞧着小肉团脸上的汗珠,抬起手不自觉的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只要有小肉团陪着,他的心就装的满满的,羞红的脸还未退下,点头道“好嘞!”说着就挖坑和泥。
    小肉团把鸡放到瓷盆里,再准备好葱姜蒜,酒,酱油,胡椒粉,盐放在一起腌制一会,又把佐料塞在鸡肚子里一部分,荷叶整理干净放在水里泡上。
    趁着这会儿在背阴处采了几根蘑菇,程溁暗道野外就是好,遍地取材,都是新鲜的,但前题是要有迁表哥,吼吼!
    谢迁速度很快,瞧着不远处的小肉团,道“泥巴好了”。
    程溁手脚麻利的把蘑菇洗好,大声道“好嘞!”小胖手又给蘑菇切片后塞进鸡肚子里。
    谢迁洗了三遍才把满手的泥洗干净,随后本能的凑过来,道“溁儿,看起来很熟练,也教教迁表哥呗。”
    小肉团动作不停,想到以后可能就有白食了吃了,眼睛随即一亮,道“先用五张荷叶把鸡包裹好,再用黄泥巴给鸡包裹上一指厚的泥,埋在灶台的炭火堆里,等黄泥巴干了有裂痕后,就用木棍扒拉出来,用新鲜的黄泥巴给裂缝补充好,这样香气也就全部焖在了里面,之后继续扒拉进灶台里烤等炭火自然熄灭就能吃了。”
    半个时辰后,火自然熄灭了,谢迁把两个鸡球挖出来,用石头一敲鸡球表面的泥块就碎了,整个山谷都弥漫着叫花鸡的香味,谢迁仔细的剥掉荷叶装盘,端到稍平整的大石上。
    程溁这也是第一次做黄泥巴叫花鸡,以前都是用烤箱烤和好的白面裹着鸡,哪有这种纯天然的炭火、黄泥巴烤出来的散养鸡香。
    小肉团早就巴巴等着了,瞧着石桌上的叫化鸡肥嫩嫩的,热腾腾的,一打开荷叶,一种浓浓的鸡香扑面而来,看着口水都直流三千尺,随即咽了咽口水,含糊道“迁表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也不等谢迁回话,就熟练的把鸡分解,夹了一个大鸡腿,小肉嘴“呼哧!呼哧!”吹了几口,美滋滋的把肉放在嘴里,再舌头还没站稳脚跟,就咽进肚子里去里去了,叫化鸡的味道嫩而无渣,连骨头都是酥的,外焦里嫩。
    程溁眼疾手快的吃了多半只,正准备再夹个鸡腿,谢迁伸手把鸡抢了过去,无奈道“溁儿!不能再吃了,你那小胃口吃不了这么一只大肥鸡。”说着就放到自己跟前风卷残云的吃光了。
    程溁知道谢迁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是第一次吃这种原生态的叫花鸡,才忍不住多吃了一点,叹了口气“哎!”随即起身扭着小肥腰揉着小肚子,去了灶台把糖醋白菜和白米粥端了上来,意犹未尽的喝粥灌缝儿。
    葡萄似的眸子一扫,眼尖的瞧见灶台边还有一只没敲开的黄泥叫花鸡,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多瞧了几眼。
    谢迁吃着跟前的菜,余光一扫道“那只鸡是留给狼母的,溁儿就别惦记了。”随即暗道总算知道了,溁儿这身肉是怎么长的了,那么大的九斤黄鸡吃了一大半,还能再喝碗粥,一个没忍住,关心道“溁儿啊,那粥喝不了就剩下吧!”
    小肉团葡萄眼一眨一眨,疑问道“这粥?捞巴捞巴沒嘛米,都是水!”
    谢迁瞬间风中凌乱了,眼前这碗浓稠的都能拿筷子吃的粥居然都是水,惊的都不知该如何回话了,僵硬的点点头。
    小肉团理直气壮的掩饰着自己吃嘛嘛香儿的小嘴,道“俺这可是秘方煮的粥,淘好的米用水浸泡后,开水把米下锅,先用大火煮开,再转文火即小火熬煮一刻种,这样大小火转换的粥才香,一刻钟后再开始搅动,直到粥呈酥稠状,再点上芝麻油,撒上葱花,费了多道工序才上桌。而一般人家都是冷水煮粥,稍有不慎就会糊底,而会开水下锅就不会有糊底,而且浸泡后的米比冷水熬粥更省时间。”
    谢迁被绕了一大圈,但随即就明白了,小肉团顾左右而言其他,果然解释就是掩饰,被小肉团这一通抢答逗笑了,宠溺道“溁儿,说的对,就是说太阳是西升东落在迁表哥心里也是对的。”
    小肉团被逗的脸色泛红,憋憋嘴给了谢迁翻了个白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八坡村,谢家大院。
    “啊!妖怪啊!你是谁?为何躺老子床上,亚煵呢?妖怪你把亚煵怎么样了,亚煵可怀着我谢家的儿子。”谢父愤怒的说着随后一脚,把脸肿成猪头还犯迷糊的边亚煵踹了下床。
    “当家的你在做什么!幺子还在我肚子里了摔坏了怎么办?当家的在说什么啊?我就是亚煵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痒啊!”边亚煵也顾上抱怨了,连滚带爬的去了梳妆台,发现铜镜不见了,桌上首饰也没了,边亚煵脑子嗡嗡的响,头疼得厉害,但她顾不上头疼,连忙打开柜子。
    谁成想不仅夹层里的银子没了,连柜子也空了,各种兽皮都不见了,这可是她准备好年前拿去卖掉的,哪怕是低价卖出这些兽皮也都能买十亩农田啊!居然没了,一张不剩都没了!边亚煵脑子开始发昏,深吸了几口凉气,扶着腰艰难的坐下,心痛的无法承受,本就肿胀不堪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谢父还愣愣的坐在床上听着熟悉的声音,才相信这个面目如鬼的女人就是他的娇妻,怀着他幺儿的母亲,但他实在接受不了,那哪是脸啊!五官都挤在一起看一眼这脸都觉得恶心,恐怖。
    这时院里也乱了起来,传来各屋的声音。
    “啊!我的首饰不见了,啊!新衣裳也没了,整个柜子都空了,那可都是最好的料子呀!一套衣裳只丝绸料子就二两银子啊!娘!娘啊!你快来啊!全没了!咱家招贼了!”谢迦在她的闺房里大喊,无力的做在地上失声痛哭,那都是她的心肝呀!
    “我的书呢?一本都没了!笔墨纸砚也消失了!娘!娘你快来!”谢迊在外间书房对着院子怒气冲天的大喊,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书生气、儒家风。
    “啊!鬼啊!鬼啊!”谢父吓得全身被汉浸透,捂着眼跑到了厨房想喝口水,忽然发现就连装水的大缸也没了,锅也不见了,厨房的腊肉,米面油盐也通通消失,就连罐子都一起没了,难道贼连这些也偷?谢家一夜之间简直犹如蝗虫过境,干净的只剩空壳了。
    刚缓过劲的边亚煵急忙跑到谢迊书房。却在半路就听见,谢父和谢迦又闹了起来,边亚煵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也顾不上他们叫唤了,急忙奔去后院菜园,这一瞧就仿佛给她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尾,自己藏在菜园里那么深的钱瓮子,如今就只空留下这么一个大深坑,那瓮里是她所有的家当啊!
    谢家那个老不死的银子还有她值钱的嫁妆全在瓮子里面了啊!就连谢父,谢迦,谢迊都不知她把银子藏在菜地里呀!边亚煵这时真的崩溃了,脑子一阵阵发黑,身子一阵阵发冷。
    村口大树下正在做针线活的大姑娘小媳妇,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道。
    铁蛋娘王来睇把针尖放在头上挠挠后,道“谢家院里这是怎么了,都午时了!阳气最正的时候,怎么闹起鬼了,还妖怪呐!”
    牛招娣绣着帕子瞧着地上玩泥巴的满仓,道“咱们一起去瞧瞧吧!听谢家这样歇斯底里的叫唤,老娘汗毛都竖起来了!”
    穿着粉红色襦裙的甜甜,双臂环抱双手交叉的抚了抚,道“我也是怕得很,鸡皮疙瘩都起来勒!”
    马桂花眼睛一转,笑着道“甜甜怕啥!有娘陪着,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是鬼还是妖怪青天白日的也敢来作祟。”
    穿着青色碎花的春雪,心里发怵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先回去和我爹说说让他陪我一起来吧,我怕!”
    穿着桃红色花布的枣花绣着帕子,对着王铁嘴道“娘,春雪和甜甜说的有道理,如此歇斯底里的叫唤,我也怕呀!咱们也找我爹来瞧瞧吧!”
    这里年纪最小的男娃满仓停下手里玩儿的泥巴,抬头瞧着牛招娣,道“娘,我去村里把爹和伯伯们喊来,婶子们等我啊!妖怪专爱吃小娃的。”说着转身撒开丫子就往村里跑。
    这时穿着稍微变黄褪色绸缎衣裳的李晚歌,从自家院子里开门迈着小碎步出来,道“满仓!顺便看看我村长叔祖父在不在,我刚听见煵姨母的哭声了。”
    马桂花赶紧对着走远的满仓,道“李家丫头说的有理,人家亚煵是村长的闺女,边村长自然要来,满仓记得通知边村长啊!”侧过头瞧着李晚歌讨好着笑,道“李家丫头,你娘石榴呢?怎么不出来和我们一起唠嗑啦!”
    李晚歌微微一笑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娇嫩,随即轻轻附下身,行了个欠身礼,也不回话转身迈着小碎步又回了李家院子。暗道谁要和你们这群无知村妇,粗鄙村姑一样乱嚼舌根,我娘边石榴可是说了,我是命定的富贵,她也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将来可定是要嫁给迊表哥这样的读书人,做富裕人家的秀才娘子。
    春雪和甜甜放下手中的针线互相对视一眼,冷哼一声。
    春雪瘪瘪嘴道“她这是忙着讨好谢迊才来递话的,今日端庄秀丽的李晚歌哪里还记得她落水那日,同样是他表哥的灾星,拖着满身疲惫还毅然决然跳下冰冷的河水救她上岸,却被她母亲边石榴和李父李仲田误解谩骂,欺凌羞辱,更被大伙的碎石砍得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灾星,那时李晚歌可有知书达礼的为报救命之恩,给谢迁说过一句公道话?”
    甜甜冷笑道“李晚歌希望救她的人绝对是谢迊,而不是灾星,估计李晚歌还嫌灾星碰到她,从而沾染了霉气呢!她不就是长的白一点儿又识几个字嘛!就真以为她李晚歌是个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了,不同样是泥腿子出身的村姑,凭什么看不起咱们,早晚有一天还要把她李晚歌推下河,不知下次还有没有人会救她这只落汤鸡!”
    春雪也瞥了眼李晚歌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别看她穿得这么漂亮也是丝绸料子,但那可都是人家谢迦不要的旧衣裳,见了煵婶子比她娘都亲,每天往谢家跑不少五次,还有谢迊只要能教她识字,她李晚歌都能跪舔谢迊脚趾。”
    甜甜心有不甘在春雪耳边,道“哼!煵婶子是她亲姨母,谢家又富裕那旧衣裳也是丝绸的,比咱的棉麻的料子好看还软,我听我娘说那丝绸的料子做就仅这一身就要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