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BL小说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55)荣氏溯源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瞧着这样的小人儿,谢迁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溁儿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他再次渴望变强,以此保护他的溁儿。
    悠哉游哉品着雨前龙井的程淑清听说谢迁回来,嘴角微微勾起,她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没错!她是发誓不会对这两祸害动手,但不代表她不会让别人去做,有太多人愿意为她这个尚书夫人做事,只要她使一个眼色便会前仆后继。她等的人回来了,那自然就没有继续在这修养的必要了,随即令所有家丁护卫收拾行囊,明日一早赶回。
    家丁们也想收拾行囊,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奈何来闹事的程溁后面跟着谢迁,谢迁的功夫他们是见过的,没见过的更是听说过这谢迁,长的是如玉谪仙的模样,但出手就见血犹如传说中的杀神在世,他们自是不想步先辈们的后尘,几个人悄悄对了个眼色,即刻转身就向林淑清禀告此事。
    日后,还特别添油加醋的把程溁叙述成如母夜叉一般的行径告诉了程信,顺便骂得是无德、无才、无貌、无礼,贬的更是骄纵无度一文不值,这也直接导致日后程信对程溁极恶的印象。
    花厅,身穿赤金裙青螺眉黛长的林淑清,得知此事后更是怒不可遏,她带的行囊那可是价值万金,岂能儿戏般的放在程宅,那不是白送这两小祸害,气的拿起桌上的茶器,茶器落地瞬间粉碎。
    身着淡紫色石榴裙,乌黑的发髻上簪着一对珍珠,珠花上面垂着流苏,本是低着头的程月仙跛子脚上前一步,道“祖母,何必和死人计较。”
    顿时林淑清不仅气消了,脸上还挂上微笑,点头道“也是,等那两个祸害没了命,祖母再派人把金银细软取回便可。”
    于此同时,刚换好月白色罗衫和珍珠白湖绉裙的程溁,已三步并做两步到了溪院,瞧着金碧辉煌的院子,是怎么看怎么堵心,谢迁紧紧跟着程溁,小人儿想出气,那又有何不可?这些人动了他们的回忆本就罪无可恕。
    本以为会和上次大堂那般大开杀戒,不成想这次林淑清居然笑脸相迎,将他们这两个极不受欢迎的人迎了进去。
    “溁儿,最近可还好?”林淑笑的满是慈祥,不知还以为是亲孙女了,但程溁怎么会瞧不出林淑清眉梢眼角的算计,别再是给她下了什么套子,等她钻?眸子快速的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就连护卫家丁也都退的远远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溁以不变应万变,不碰任何东西,不和一口茶,不食一口点心,就连凳子也不坐,警惕的瞄着窗户,别再是安排了暗箭伤人?
    “溁儿对祖母心有芥蒂也是正常的,是祖母习惯太严厉了,这些金玉细软就都留给溁儿了,当做祖母的补偿好了。”林淑清自说自话道。
    程溁一愣,低着头的眸子滴溜溜一转,道“那祖母方便写个字据吗?”万一这是要栽赃陷害或者嫁祸给她呢?不得不防,她就不信这人会有这么好心。
    “这些东西都留给溁儿做嫁妆,自然要有嫁妆单子。”林淑清咬着后槽牙道,这些金玉价值千金,但给个死人也罢!
    程溁觉得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随即问道“嫁妆?我的婚事自有家父操心才是,与您何干?”
    程月仙眉头一皱插话,道“溁儿妹妹是程家的女儿,嫁妆自然不能少了,会丢了程家的脸面。”话落扫了一眼谢迁眉目含情,眸子中阴隐着痴迷。
    听得程溁是一头雾水,但不要白不要,姐照单全收,道“那就麻烦了,备好纸砚,即刻开始吧,别当误大家功夫了,溁儿刚刚可是瞧见家丁们十万火急的模样。”总觉得这些人话中有话,到底在隐藏什么。
    几刻后,程溁回了小楼,手里拿着这几张有手印又有签字的单子,心里却是特别的不踏实,单子上的这些东西她连名字都没听过。
    ‘青花祝寿圆棒槌瓶、珍珠地花瓶一对、青花山水人物图凤尾尊、白玉浮雕玉兰花插、碧玉双兽耳活环弦纹瓶、青玉描金龙葵瓣盘、青玉佛手、青玉浮雕福寿如意、玛瑙狮钮兽耳活环炉、翠狮钮活环四足长方盖炉、白玉雕松鹤人物插屏、水晶双耳活环扁瓶、红木镶玉屏风、青玉杠头筒一件、汉玉璧磬一件、紫檀架随玉半璧一件,汉玉水盛一对,白玉浮雕荷叶洗、白玉春夏秋冬四季笔筒……’
    谢迁把门关上后,把程溁手上的单子拿走,将程溁抱到拔步床上,拢着小人儿道“溁儿,迁表哥那天跟踪一人听见了她们的密谋极为阴毒,却不知如何开口。”
    程溁感觉到谢迁拥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安抚的环抱着谢迁,笑得露出小虎牙道“已知的圈套便不是圈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很好还施彼身的机会呐,溁儿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搞破坏了呢!”她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迁被程溁拍着后背安抚下来,道“是呢!用溁儿的话说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让她们自做自受好了。”
    程溁感觉到谢迁放松的心情,身子也不再紧绷着了,嘱咐道“溁儿知道迁表哥是在担心我才会如此不安,焦虑的不知如何与我说,但万一溁儿在毫无准备下就中计了呢?那又该如何是好?迁表哥可还记得曾答应过我,不可以有事瞒着溁儿,我们要坦诚相待?”
    “溁儿,是迁表哥不好,不要生气,咱们一致对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谢迁把头埋在程溁肩上,心虚的把眸子藏起来,嗡嗡的说道。
    由于心里装着事儿程溁也没什么胃口,这些人居然合伙这么算计自己,这事儿若是放在学三从四德的女子身上,八成就默默承受,生吞了委屈,或是期待来世的好姻缘。但她可是换了芯的程溁,如此这般那就休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即去了小楼密道内的实验室,拿了块鸡冠石,也就是书上记载信口雌黄中的雌黄,雌黄石可用作绘画颜料或者褪色剂。
    宋人范正敏的《遁斋闲览》上记载“有字误,以雌黄灭之,为其与纸色相类,故可否人文章,谓之‘雌黄’。”
    北魏,贾思勰撰《齐民要术》在“染潢及治书法”后,就有“雌黄治书法”一说《颜氏家训》中也有“以雌黄改‘宵’为‘苜’”的记载
    沈括的《梦溪笔谈》里对雌黄的纠错功能亦有记录。用雌黄涂错别字,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颜色与黄色书纸相近,关键还是在于它的特质“一漫即灭,仍久而不脱”,但雌黄的褪色作用在大明用的并不广泛。
    经程溁提纯改良后雌黄,可不是简单的把错字变淡,描摹的再一改写,她追求的是完美,要的就是完全无痕。她特制的涂改液只要是在二十四个时辰内的书写痕迹,便可将字迹消的一干二净。
    虽然谢迁是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但也被程溁强制带上了特制的四十八层口罩,她做的这种涂改液可是含有剧毒的,对身体极是不好,这也是她为何不做给谢迁用的原因,但如今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做好准备后已是晚子时,程溁拿出之前藏在密道里的黑色劲装,这是她按照电视剧里的夜行衣改良的,那时就觉得好玩才做的,不成想这次却派上了用场,褪下身上所有的饰品,她可不想留下任何罪证。
    收拾好自己后,随即又给谢迁检查了一下,将谢迁的玉簪卸下,解释道“玉器遇光则反光,不适合夜间出行。”说着便换上她特制的凹型螺旋发夹,给谢迁重新扎好头发。
    谢迁瞧着小人儿拿着那螺旋的黑铁丝,旋转着往自己头发上钻,梳好后迫不及待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又对着铜镜照了照,居然从发髻外边根本找不到螺旋发簪的痕迹,好奇的把发髻摇了摇,居然纹丝不动,那几个小铁丝居然比簪子梳得还结实。
    见了谢迁这般可爱模样,笑的程溁是腰都直不起来了,心情顿时就没那么紧张了,她从不是一人独行,至少还有谢迁陪着她。
    晚子两刻,瞧见四周无人,谢迁便把程溁驮在背上,足尖轻点上了屋顶,随即在屋顶卷起一阵狂风,如离弦之箭的幻影,喘息间便到了溪院屋顶。
    隐约传来里面的说话声,程溁示意谢迁做梁上君子,谢迁嘴角微微勾起,找了块趴着舒服些的屋顶,徒手揭开严丝合缝黏在一起的砖瓦。
    忽然程溁觉得谢迁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练了传说中的铁砂掌,对着谢迁狡黠一笑,随即从挖好的洞里传出。
    “祖母,气大伤身啊!这些个物件固然金贵,但咱们尚书府又不差这些物件,就当万两买了程溁一条命好了。”程月仙依偎在林淑清怀里娇声道。
    程溁从联珠红绡帐的缝隙里,瞧着这两人穿着寝衣躺在拔步床上,悠哉的说着要万两买她程溁的命,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块人民币,那这么算下来,她的命还是挺值钱的。
    林淑清抚摸着程月仙脸蛋,道“祖母不是生气,只是最近一直有气无力的,估计是伤了根本,明日回府后定要仔细调理了。”
    ‘废话你中姐的九花毒,不仅现在这样,以后依旧会如此。’程溁惬意的眯着眸子,得意的自娱着。
    “祖母,月仙担心祖父知晓这里的事,会生气,毕竟您在那人墓前发过誓。”程月仙口中的那人便是程溁的亲祖母,程信的原配嫡妻。
    程溁坏心的想,随即小声嘟囔道“不仅会找你来,说不定还会把你带走,一家人在下面打个麻将,吃个团圆饭。”她以为程月仙口中的那人,说的是她那‘去世的祖父程信’。
    “不要和祖母说那人,这辈子她都斗不过我,长的比我漂亮如何?家室比我好又如何,还不是拴不住你祖父的心,你曾祖父刚去世,随后不就把程勤、程俭赶出去了,荣家人通通该死。”
    “祖母神机妙算。”程月仙虽然那时还未出生,不知其缘由,但依旧恭维道。
    林淑清回忆着心中的丰功伟绩,道“呵呵!祖母早就知晓有个方外之人在你祖父小时候,给你祖父批过命,说他今生注定高官厚禄,建功立业荣耀一生,但他子孙却会毁了程家根基。是以在那时祖母便趁机给了那枇釨大师银子,这才买通枇釨大师说了那番话。”
    “可祖父却没有斩草除根啊?”程月仙遗憾道。
    林淑清也在惋惜,是以感慨道“杀子的事谁会做,何况他又觉得愧疚程勤、程俭二子,毕竟荣家那时也算下嫁你祖父的。”
    “祖母月仙不懂,为何祖母对那罪臣之女荣卿溪百般忍让?”程月仙越听越迷糊,皱眉道。
    林淑清望着帐子眸子空洞,回忆道“说起荣家就要说到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被俘,那时王振被樊忠杀死,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等大臣战死沙场,那邝埜之子邝仪英年早逝,此生仅留下一对双生子孤女,这双生子之一就是荣卿溪的母亲。”
    “此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谁又还会记得?”程月仙不以为然道。
    自然林淑清也想忘记此事,但无奈道“事情可以忘,但明英宗留下一对宝珠给这邝氏双生子姐妹留作信物,并且许诺只要这天下还姓朱,就会帮她们完成一个心愿,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他朱家能做到,就必会竭尽全力。”
    “祖母的意思是这对珠子在荣卿溪手上,那为何当年荣家受难之时,不拿出这宝珠来保住荣家,却反而让荣家成为罪臣。”躺在床上的程月仙眸子一转,冷笑道。
    这也是林淑清疑惑的地方,思索着道“邝氏双生姐妹二人感情极好,自幼相依为命不愿分开,当年便嫁与荣家堂兄弟,且两姐妹婚后均各有一女,这二女便是荣卿溪和荣卿渡,那宝珠不在这二女手里,又还能在哪?”
    叹了口气,揣测着继续道“在圣人心里荣家从不是罪人,当初也只是下狱,并未受刑,荣家兄弟却非要用死已证清白,双双吊死在狱中。恐怕在圣人心里,对于荣家反而是亏欠良多吧!”
    程溁爬在屋顶听得仔细,原来是这样,难过她娘总这么随性而为,原来是有底牌,不成想历史上著名的“土木堡之变”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红绡帐内的林淑清满脸厌恶,抿着唇道“你祖父能这么快的平步青云,也和当初娶荣卿溪的姑姑有关,程勤和荣卿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程勤从小就听荣卿溪的话,是以对于这次荣卿溪的不辞而别,咱们要尽快找个合理的借口告诉你祖父一声,不然被圣人知晓此事,你祖父的兵部尚书之位可就不牢靠了,咱们也不能再这么随性而为了。”
    程溁顿时觉得今晚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那个‘去世’多年的祖父居然没死,还官至兵部尚书!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官三代。
    谢迁这时也是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并无所感,只要日后有他的小人儿陪着他就好,可万万不要有这样的生死离别。
    此时已是丑时初,虽然听得是意犹未尽,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随即程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迷香,从小洞里伸了进去,不出片刻,再一听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程溁正打算从怀里摸出撬锁工具,不成想谢迁隔空对着门就是一掌,里面的门栓应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心虚的程溁猫着腰左右瞧瞧,又接着趴在门上听着屋里面的声音,发现全都没有危险的迹象这才进了卧房门。
    她们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刚刚写下的婚书,把名字改掉。但东寻西觅却毫无发现,林淑清的首饰匣子早在下午就全都搬到她的小楼了,如今的梳妆台已是空空如也,衣柜里的衣衫虽然尺码和她的不一样,但她也早就让家丁给搬走了,这么好的料子可不能浪费,以后改改尺寸她不就能穿了!
    反正她就是什么都不想给这脏心烂肺的人留,谁让这些人把谢迁送她的花圈丢了。空洞无物的房间,她都不知该如何找,谢迁也跃上了房梁上,但依旧毫无线索。
    这时程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揣摩林淑清的性子,这种人疑心重,不会相信别人,重要的东西定会放在自己身边。随即程溁摸出还剩半截的迷香点燃,放在床上二人的鼻子下,让她们再深度昏迷一下。
    随后程溁便让谢迁把二人搬到地上,她便趴在床下举着烛火仔细观察。
    未发现异样后便蹬下了鞋子,查看红绡帐的接缝处和帐子顶,流苏也拽了拽,拿着枕头又看了看瓷枕里面,敲了敲床也均未发现暗格,在床上仔细摸索,一刻钟后,程溁额头已经溢出汗水却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