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本宫职责所在
“谨遵姐姐教诲。”柳云瑛低了头,作恭谨模样。
与方才作态简直一个南一个北,杜羽绫心道奇怪,正想开口再回她一嘴,不想撵车一拐角,正见洛墨撵车往自己二人这边抬来。
“见过皇后娘娘。”几人一同下拜。
“这天儿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秀妃你说是不是?”洛墨淡淡开口道。
“回娘娘,是。”
“秀妃娘娘这说话也一天比一天犀利了,”洛墨拍了拍手,然后道,“但是不知是哪里写得规矩,能叫你公然嘲笑低阶妃嫔的出身?”
“并无。”杜羽绫捏紧了手帕。
“先帝便是乡野出身,故而建立大昌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问出身,”洛墨顿了顿,“不知秀妃你对先帝的规矩可有异议?还是说,你觉得身在京城便生来高人一等?”
“回娘娘,不敢。”
“不敢还那么说,那你是明知故犯?”洛墨厉声道。
“请娘娘恕罪,羽绫知错。”刚直起来的身子又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动不敢动。
“哦,那你可知该如何做?”
“……抄宫跪千遍,禁足于宫中悔过整五日不得进食,并在寿康宫门口跪上四个时辰。”杜羽绫低声道。
“规矩背得倒是不错,但你是不是漏了一点?”洛墨凑近了问道。
“……半年不得承宠。”这六个字几乎是被杜羽绫将挤又挤给说出来的。
“恩,回去吧。”
“谢娘娘开恩,羽绫告退。”
杜羽绫磕了个头,身子仍然伏在地上,待洛墨的凤撵行远了才抬起头瞧了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的柳云瑛一眼,这才立起来坐回撵车上。
“回秀樱宫。”
……
“云瑛谢过娘娘。”柳云瑛坐在撵上对洛墨行了个半礼。
“无妨,本宫职责所在。”洛墨淡淡地回了一句。
此后二人一路无话,毕竟人多眼杂。
却没想到,洛墨这边刚处理了秀妃跟婉姬,那边距离寿康宫门口不远处的两架撵车又出了事。
只听两声尖叫传来,洛墨便赶忙令抬着凤撵的宫人加快步子。
就那么一瞧,洛墨、柳云瑛以及在场宫人们的表情各异,但都极为精彩——那相碰的两架撵车竟然是嘉延宫和仁德宫所属。
换句话说,这几个月以来闹得各宫较寻常更加谨言慎行的两人碰到一块了,一个罗婧,另一个阮红袖。
“愣着干什么,快过去把人扶起来啊!”见身边的几个宫人已然傻了眼,洛墨赶忙下令道。
宫人还没跑到跟前,一边的阮红袖先惊叫着不要扶她,往下一看其身下已流出了不少血,而她旁边的罗婧则更吓人,裙摆上、胳膊上,还有血顺着腿正往下流。
这下可闹大了,洛墨心道。
更难为的还是附近没有比寿康宫更近的宫殿了,若是要处理,还得把人都抬进寿康宫才行……以太后那个性子,洛墨不禁捏了一把汗。
“你们几个,去请几名太医来,”指了两个瘦的去叫太医,然后洛墨接着道,“你们几个,把两位娘娘都抬进寿康宫,跟我过去!”
然后就当先提着群袂往寿康宫跑。
心里不住地希望自己能跑得再快一点,毕竟人命关天,罗婧跟阮红袖两人的嘴唇都白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而且看那情况搞不好要闹出人命。
本是安然待在正殿里的太后,远远地就瞧着从外头跑进来一个身影,眯眼辨了辨,对身后的赤梅嬷嬷道:“赤梅,你看那人,可是皇后?”
“回太后,应是皇后了。”
“哼,大清早就这么闹腾,平常看着也不是那么咋呼的人。”太后哼了一声,似是对洛墨的行为极不满意。
“皇后一向端庄稳重,并非那般毛躁之人,”赤梅嬷嬷觑着太后的神色,缓缓道,“想必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这方刚说完,洛墨已然进到了大殿里来。
气还没喘匀,也顾不得衣服是不是凌乱了,当即快速地说了一通阮红袖跟罗婧的情况,又言明需得暂借寿康宫大殿一用。一番话说完下来,后背已满是汗水了。
“什么?两台辇车相撞,还是嘉妃和仁妃?”太后一听,也顾不得维持表面上的威严了,猛地站了起来,“定省第一日就闹出这等子事,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洛墨心中冷笑,但还是道:“儿臣已叫人去请了太医,过不了多久便会到,届时还要暂借母后的寿康宫侧殿一用,还请母后准许。”
“恩。”
太后敷衍地应了一声,而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谢母后,儿臣告退。”
福身一礼,洛墨快步走出了大殿。
先去瞧了罗婧所在的寝殿,太医已经到了,省去那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之后,只听为罗婧诊治的太医道:“皇后娘娘,仁妃娘娘虽然看起来伤势极重,其实受得是些皮肉伤,并未累及腹中胎儿,只是惊吓过度需得静养。”
“那便好。”洛墨舒了一口气。
于是转身出了去,还没到阮红袖所在的寝殿,仅在门口就能听到一阵凄厉的喊叫,这么猛地一听惊得洛墨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洛墨进了门,正巧碰见李显站在内室拐角处擦汗。
室内正乱,无人在意此处,李显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行礼,低声道:“娘娘,按着您的吩咐诊过脉了,嘉妃娘娘怀的胎儿早在一月前便已经死于腹中。”
“恩,我知道了。”
李显点点头,然后又回到内室去了。
内室的门已被关上,这里只剩下洛墨一个人,比起罗婧那边的虚惊一场,阮红袖这边才是真的令人心惊肉跳。
刚才洛墨在内室转角处一瞥,除了满头大汗的阮红袖身上散发的变得有些奇怪的玫瑰花味,个中还混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娘娘……您脸色不太好,要不咱们回凤仪宫歇歇去?”
进去帮忙的荔枝被忙碌的太医赶了出来、内里只留两名嘉延宫的宫人,到了外室正见洛墨脸色有些白,且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不禁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