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暗度陈仓
蒋梦云呆了一下,几乎下意识转身去看,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站立不稳,霎时便要摔倒。
墨子祁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听到这动静,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回来,一把捞住她,这才没让她整个儿闷到水里头去。
蒋梦云松了口气。
若是泡澡竟被呛到水,传出去也未免太可笑了。
她惊魂未定,站着稍稍稳住心神,才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突然又要走了?”
周围热气腾腾,有寥寥青烟将她曼妙的身形隐隐罩住,因为泡了一会儿,此刻脸上还有诱人的红润,嘴巴也红彤彤的,颇有几分让人垂涎欲滴的意思。
墨子祁觉得自己有限的意志力即将彻底崩溃。
他狠狠地撇开眼不去看她:“你好了叫我。”
“啊,”蒋梦云先是有些奇怪,片刻后立时反应过来,“殿下忍不住了?”
她调笑。
墨子祁顿时觉得一股莫名的火从小腹一直往上蹿,几乎咬牙切齿起来:“你别逼我。”
但他越是这样,蒋梦云越觉得有趣,之前的担忧和害怕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嘿嘿”一笑,突然间便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看我。”
有这么个调皮的夫人,墨子祁简直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哭笑不得地回头去看她:“你方才不是还怕我忍不住,现在又来逗弄我。待会儿若是真吃了你,你可怪不得我了。”
说未说完,眸色已经变深。
蒋梦云的身形娇小,因此平日里看不太出来,但此刻未着寸缕,个中滋味便一览无余。
墨子祁顿时又想起前些天的那场翻云覆雨,他终于忍不住摁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回了水里。
“别闹,”他忽然笑起来看着她的双眸,“还是你其实很想被我吃?”
“没有没有没有……”他一认真,她立刻又怂了,整个人缩回了水里,“你出去出去。”
墨子祁深深地看着她,直至蒋梦云觉得对方似乎已经要吃了她的时候,他微地下双眼,轻吻了她的额头,才低声道:“乖,好了叫我。”
转身走了出去。
蒋梦云心中一时既甜蜜又心酸。
他这样护着她怜惜她自然是好,可他好像真的很难受。
心里想着事,又担心他之前浑身都是汗,这会儿再不洗也不知会不会着凉,蒋梦云干脆也不泡了,只很快洗了澡,衣服才穿了一半便在里头喊:“我好了。”
外头应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墨子祁才走了进来。
他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
难得能泡一次澡,虽说这里条件的确艰苦了一些,但他也以为没有小半个时辰是好不了的。
上一次在礼亲王府,她泡澡约莫花了半个多时辰,要不是中途让明月进去加了几次水,他险些都要担心她是不是晕在里头了。
蒋梦云抬起头笑:“怕你冷。”
墨子祁呆了一下。
虽说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被烘得暖洋洋的,之前因为练兵稍稍疲倦的身子也一瞬间便充满了力量。
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人会真正的,打从心底里担心他。
这个人,是她。
墨子祁缓缓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好半晌才道:“谢谢你。”
蒋梦云从他的怀中挣扎着抬起头,又笑得眯了眼:“不气。”
没再需要更多的言语,蒋梦云很快将衣服穿好,又唤了侍书来换了干净的热水,才让墨子祁自己进去。
这趟澡也没有泡很久,蒋梦云去看舆图的时候,墨子祁也很快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墨色长衫,因为刚泡过澡,脸色显得越发白皙。
“在干什么?”他问。
蒋梦云盯着舆图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指着图上一处的地标问:“你说这里,守军人多吗?”
“滨州?你怎么会忽然想问这个,”墨子祁头发还是湿的,正拿着布擦拭,边擦边看道,“不多,滨州离辽州并不远,不过如今大军都驻扎在这里,那边最多三千守将吧。”
“那你说……”蒋梦云忽然抬起头,“这两日宁军毫无动静,会不会是想暗度陈仓?”
“你是说,他们想悄悄去攻打滨州?”墨子祁不由皱了眉头,顺着蒋梦云手指的方向看去。
的确,辽州易守难攻,两边是崇山峻岭。
但没多远的滨州城却地势开阔,那边因是个小县城,旁边又有江水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因此会让人下意识忽略。
“他们会想着渡江?”墨子祁喃喃道,“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若宁军真觉得辽州已无法攻下,改道他处也是极有可能的,何况他们地处南方,本就比咱们更通水性。”
他偏了头忽然道:“听说宁国的水军能征善战,比吴国也不遑多让。”
“对啊。”蒋梦云笑起来,“而且对面那位领兵的将领,可是险些就要做了我大哥亲家的人。”
一个原本要与蒋家联姻的人,在蒋家被满门抄斩之后竟没受到丝毫牵连,甚至能在如今抢占了这样一个位置,成了领兵大将。
的确有点意思。
蒋梦云对崔士安不算特别了解,但就照对方的行事作风也能看出,此人定是个能屈能伸的,阴险小人。
小人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前些天他一直处在上风时还好,这些天蒋梦云屡施计谋弄得他军心不稳,他定然不会硬生生把她头上撞。
若是猜的不错,他怕是要想其他心思。
墨子祁点了头,想了想,将侍书喊来:“你带几个人悄悄往滨州方向去查探一下消息,小心些,不要让旁人知道。”
如今辽州守军分了两大派。
一派是以许远为首的冷眼旁观不作为派,这帮人大多是二皇子和睿亲王的人,因为前些天祁王发威狠狠折腾了他们,他们反抗不得,又不愿意听从命令,便全做壁上观。
另一派则是以徐雅成为首,侍书为辅的实干派,这帮人大多是祁王属下,又或者已经对墨子祁心中服气,愿意归顺的。
他们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拧成了一股绳,和不作为派形成了针锋相对的架势。
侍书领命,很快出门。
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带着特意挑选的两个兵士,装作闲散巡视的模样,很快不见了踪影。
一直待他们彻底消失,有几道影子才悄悄地退了回去。
不远处的宁军大帐里,崔士安一脸稳操胜券的表情,高高坐在上首,正在喝酒。
帐下,几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蒙着面纱正在跳舞。
丝竹声声,她们跳得也格外妖娆。
大帐两侧坐着的一群亲信两眼放光,边喝着美酒,边欣赏美人,简直身心都一同醉了。
崔士安也很高兴,正巧一曲完毕,顿时朗声笑道:“痛快!还是我们家士平会办事,知道我在前线无聊得快疯了,特意叫人安排了美人送来,这打仗,累得慌,要是再没有女人作伴,那还有什么意思?”
“将军英明!更要多谢崔二老爷!”众人纷纷应和。
崔士安便一拍手:“再来!”
顿时从大帐后方又涌进一群女子,长袖飘飘,穿着比之前的更加暴露,下身好歹还是长裙,不过也都紧紧贴着,上身却只有一小块布片挡着。
只要抬手轻轻一拉,立刻便能春光外泄。
下首的几位多少天没碰女人了,此刻只觉得浑身热血翻腾,再加上又喝了酒,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翻身上马,驰骋一番才甘心。
崔士安笑呵呵的,想到自己先前的安排,更加高兴,便招了那向他提议的亲信,名为王兴的,道:“今次之事,你的功劳最大,今日本帅便做主给你个奖赏。”
他指着那帐下的美人道:“这么多,你先挑,挑你最满意的。”
王兴喝着酒,醉眼迷离,心火都快烧到头了,听到这话,顿时涨红了脸有些不敢置信:“大人是说,那个,那个意思?”
“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崔士安哈哈大笑道,“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你好歹也是本帅的亲信,你挑,挑完了就地正法!”
“真的?”王兴有些呆呆的,下意识将目光扫到帐下。
崔士安道:“你快点,待你选完了,咱们其余人分一分,今日高兴,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原先因为王兴得以有特殊待遇,而他们却不曾享受到好处的众人顿时来了劲儿。
一群人两眼放光,简直恨不得用眼神便将那些女子的衣裳全都扒光了。
王兴虽然精虫上脑,但好歹还有一丝理智,有些担忧地问:“这,不会有事吧?咱们大宁可从来不许让女子入军营,若是消息传到京都,会不会……”
“你怕什么?”崔士安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没把握的事,本帅会做?你放心好了,这些女子虽说是我二弟安排进来的,可真正上头的人,那是谁?”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近前的一个女子跟前,伸出手狠狠抓了一把对方的胸口,又捏在手上揉了一圈,才道:“总之这些事你们不用管,若是你怕,那你便别玩,还省下一个给咱们好好分分。”
那账下的女子皆是秦淮各处召集来的,个个样貌不俗。
被崔士安捏了一把,顿时整个身子都软了似的,哼哼唧唧往他身上倒去。
崔士安顺势捞住。
他做了好些年的吏部侍郎,最爱寻花问柳不过,看着道貌岸然,其实最爱做得便是男盗女娼之事。
从前因要与那蒋正道联姻,还刻意掩饰掩饰。
如今二皇子就要做他的女婿,未来女婿献来的人,他不玩白不玩。
这般说着,人已经往前一靠,顿时将那女子压在身下,他伸手轻轻一扯,女子胸前的布条一下就断开了。
白花花的肉体刺激着感官,他第一个翻身上马,撞翻了一桌酒菜。
王兴本来就兴致上涌,此刻再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顿时也忍不住,抓住近处一个瞧着还算顺眼的,也扒开衣服驰骋起来。
这一下简直成了一团乱,众人先是将那些女子抱来灌酒,又是拉扯衣服,各种姿势层出不穷。
大帐内先是一片酒气,接着一片呻吟,最后成了一片混乱。
声色犬马大约不过如此。
里头闹着,外头守着的兵丁也有些忍不住,一个个地伸了脑袋往里头偷看,看得面红耳赤,有几个甚至忍不住自己解决起来。
宁军大帐内乱成一团的时候,他们之前安排的二十万精兵已经缓缓往滨州聚拢,即将抵达江岸。
侍书带着两个人轻装出行,速度自然比行军要快。
行到半路便发觉不妥,连忙折返将消息告知墨子祁。
侍书回来时已是半夜时分,祁王和衣起身,便听他道:“人数不少,绵延百里,打眼看去要有数十万众,不过没见到他们有船……”
“船?”墨子祁轻声道,“不需要有船,滨州外本就有许多商船,他们若是真去滨州,只要将商船抢到手,扮做商人模样,轻而易举便能拿下滨州。”
蒋梦云在里面听到动静,赶紧也穿衣下床:“怎么说?”
墨子祁看她只着单衣,忙进去拿了件大氅给她披着:“你猜的没错,果然去了滨州,滨州那边没有防范,很容易便会被攻下。”
蒋梦云沉吟了一番,点点头。
她左右走了两步,忽然问:“你觉得,滨州重要吗?比起辽州来说,哪个更重要些?”
墨子祁仔细想了想:“辽州更重要些,滨州虽也是边境,但毕竟只是个小县城,即便被占据也只是方寸之地。再往里打,还有沧州做屏障。”
他道:“但辽州不同,这里民众众多,若是被攻陷,往里便能直逼京城。”
“是,”蒋梦云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若是此刻调兵增援滨州,究竟值不值得。一来尚不能保证是否来得及赶上,二来大兵一调动,辽州便空了……”
她猛地灵光一闪,问:“若是咱们放下滨州不管,直接攻打宁军大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