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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

      如果曾经放弃她的话,又何来今日之忧愁,忧愁不解七伤酒,化作郁结在心中。
    那日过后,楚钰瑄便再也没有来过,自己去找他也总是被阻拦门外。下人也总是对她们避而不及,日子一长,花想容心里越发慌乱。
    去楚钰瑄书房的路上撞见宣慰使之女杜氏,花想容本想直接走开,不想杜氏是个不饶人的主,“贾商之女见到我不会请安吗?”
    “你我同为妾室,何来请安之说。”
    “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敢同我相比!”
    花想容不屑道:“按照进府的时间长短,我的确得称你一声姐姐,但我为安阳王的妾,我若是卑贱,安阳王娶了我又算什么,怕姐姐是担不起。”
    杜氏恼羞成怒,冷笑道“我看你还能神气什么?你还不知道吧?”
    花想容大惊“知道什么?”心底的不安越发起来。
    “夷三族啊,明日就行刑,对了,王爷就是监斩官,哈哈。”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花想容心一点一点下沉,即使自己已经相信,却总有那么一丝希望,不愿意面对。
    “他答应过我的,怎么可能?不会的,他答应过我!”推开杜氏,踉踉跄跄跑到书房去。
    “小姐,小姐,等等月初。”月初跟在身后大喊。
    花想容欲想进去,却被侍卫阻拦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王爷,你答应过想容,只要想容嫁过来,你就会救爹爹的,你答应过想容的。”
    泪流满面,“想容求求王爷,救救爹爹,你让想容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容只求你爹爹,想容知道王爷就在房内,想容会一直跪到你答应见我”
    月初默默跪在花想容的身后,这个消息就连她也难以接受,虽说已经有准备,但是真正发生时,还是……夷三族,小姐日后怎么办?
    楚钰瑄坐在房内,五味杂陈,早就知道皇兄的为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花家富可敌国财富不惜安上叛国的罪名,可他一直不知该如何同她说起。
    望着窗外的花想容,烈日炎炎下,两抹孤单瘦弱的身影,心隐隐发痛。
    天色渐渐暗沉,花想容脸色苍白,汗珠滚落。她咬紧下唇,不让自己显得不堪。自己还要求他救爹爹。
    “让她进来!”一声浑厚的男声从屋中传来。
    “是。”侍卫子涯回应道。
    “你答应过我的,想容求你了,想容愿意一命换一命。”花想容晃悠着起来,红肿的膝盖痛处蔓延,却不敌心中的撕心裂肺。一进门,又跪了下来。
    “圣旨不可违。”
    “好一句圣旨难为,王爷就要违背自己诺言吗?”听这话意思无力回天?花想容抬起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楚钰瑄恨恨说道。
    “你勿需多言,今日之事本王既往不咎,子涯带夫人回去。”
    “是,夫人这边请。”子涯欲将花想容扶起,花想容一把推开子涯,跪走到楚钰瑄跟前,泪声俱下。
    “想容一生别无亲人,只剩下爹爹一人,爹爹他已年迈,想容别无他求,只愿在爹爹生前尽最后一点孝道,见他一面,望王爷成全。”无能为力,花想容只好求楚钰瑄成全她最后一点心愿。
    若有他法,她又怎会嫁于楚钰瑄?爹爹入狱那日,她求便所有能求之人,奈何,人走茶凉,皆闭门不出,要不就是推脱拒绝。爹爹生前何从少了这些官员的好处,平日里称兄道弟,一出事,避而不及。
    楚钰瑄没有办法,大概真的没有办法,最后一点希望在楚钰瑄三言两语中破灭。
    “罢了,明日巳时你随本王同去。”眼中透露出满满的心疼。若有法子,自己怎么会看着她这般难受?
    “谢王爷。”花想容福福身,情真意切道。
    “去吧。”望着她离开时悲伤的背影,有口难开。
    次日行刑场之上,花想容望见到台下白发苍苍的父亲,一袭白麻衣,染上朵朵血花,忍住想哭的冲动,父亲从不喜欢看她哭,她又怎么能惹父亲不高兴呢。
    台下白压压一片,富商花氏父族、母族、妻族共三百有余,如今却因这莫须有的罪名葬身于此,何不悲哉!
    “王爷,妾身想近前尽孝,还请王爷恩准。”
    “准。”“谢王爷。”花想容叩拜谢恩。
    “容儿来了”花天泽欣慰的说。
    “爹,容儿来了,爹受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爹没事,容儿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怨恨任何人。”
    “爹!爹……爹容儿知道了。”霎那间泣不成声。
    “好孩子,现在你已嫁为人妻,勿要再任性,知道了吗?”说起这个,花天泽对楚钰瑄充满感激,自己活了一声已经够本了,只是放不下容儿一人。
    “知道,容儿知道,容儿不想离开你。”
    “爹的好容儿,爹爹要和你娘相聚了,容儿应该高兴,保护好你娘留给你的念想,记住爹爹说的话,活下去,就有希望。”
    “爹爹……”
    “月初,带小姐下去,别回头。”
    “是,老爷,小姐,我们走吧。”月初眼含热泪扶着小姐。
    “不,我不要,我要陪着爹爹。”花想容挣扎几下,紧紧抱住花天泽。
    “想容,听话,你是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好好活着。”
    “小姐,走啊!”“容儿,好好活着!”身后哭喊声一片,听者无不恸然。
    “爹,爹!”月初不顾小姐呐喊,硬生生将花想容带下。“小姐,我们走吧。”说罢,泪水长流。
    “午时已到,行刑。”
    令牌一下,世上那个最爱她的,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不在了。
    “天机变,楚江枯,纵一生清明,耐半梦昏昏。”花天泽仰天长啸。
    酒洒刀刃,血染黄沙,声声刀落。花想容每一步犹如走在荆棘,鲜血淋漓。
    “小姐,别回头。”
    “月初,爹爹走了,爹爹走了。”花想容跌倒在地。
    “小姐,月初知道,月初知道,小姐,我们要好好活下去,小姐还有月初,月初不会离开小姐,永远不会。”两人相依相扶哭似泪人。
    楚钰瑄往这边凝视着,心中泛起苦水。
    回府后,花想容生了一场大病,昏睡数日,醒来后,沉默寡言,整日将自己锁在竹园,不愿与人交谈。楚钰瑄去看望过几次,花想容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哀叹几声,默默陪伴,直到天黑才堪堪离去。
    那所竹园越发清冷,了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