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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城自然而然地说:“好的,那么,司尘,你背上我,我给你指路,赫尔辛图村有一户我相熟的人家,到了那里之后,我帮你搞到你需要的东西,之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就算扯平了。”
司尘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他低头闷声说:“可以。”
罗城心里偷笑,面上不显,摘下护目镜和滑雪帽:“戴上,遮一遮你的头发和眼睛。”
司尘利索地接过戴好,然后把冲锋衣外套脱下来丢给罗城。
罗城被兜头罩了满脸浓郁的冷香,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有点懵地问:“啥?”
“你不是发烧了么?”司尘把碎头发塞好,面无表情地说,“穿上,别没走到就烧死了。”
于是冰天雪地里站着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和一个赤身裸/体,只戴了护目镜和帽子的……裸/男。
这画面实在太过美丽。
幸好这儿也就他俩,罗城脑子都快烧茫了,只在趴到司尘背上时看了看指南针,说了一句“往南偏西7.5°方向走……到了叫我”,就头一歪,昏了过去。
“林?”
司尘侧过头,轻轻碰了碰罗城滚烫的侧脸,嘴角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笑。
“……林柘。”
靠近村庄时,司尘用力摇醒了罗城。
罗城感觉自己快烧到40℃了,脱下冲锋衣和外裤让他穿上,又爬回他背上。
“走吧,村子里第二家,黄色屋顶和红色墙壁的那栋房子。”
村庄只有唯一一条勉强称得上主道的土路,结冰的路面在脚踩过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卖纪念品的小店还开着门,招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门口停着一辆四个轮胎全瘪了的小餐车,褪色的花花绿绿的棚顶被厚实的积雪覆盖,对面就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座用大石块粗糙搭砌起来的小教堂,年龄大概和这个维京村落一样久远。
街面上空荡荡的,人烟稀少得可怜,只有一个围着头巾的老奶奶坐在自家门口,安静地看着外来的两名陌生人。
罗城说的那户人家就在小教堂旁边,司尘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跑来开了门。
姑娘身材丰满,有着浅金色的头发和金棕色的大眼睛,长着浅浅雀斑的白皮肤,双颊上有两坨高纬度地区人们特有的红晕,看起来阳光又活泼。
罗城吃力地抬起头,挥了挥手:“嗨,玛莎,好久不见了。”
少女玛莎惊喜地捂着嘴跳起来:“啊!林,你来了!”
玛莎的父亲布利是猎户,父女俩在村子里相依为命地生活,平时就靠打猎为生。林柘曾在来科考站的第一次考察行动中,救了被海豹围攻的布利,从那以后布利一家就把他当做了救命恩人,时不时会给科考站送一些猎到的动物,还几次三番热情地邀请林柘来自己家里做客。
玛莎将他们带进房间,让司尘把罗城放到她父亲的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惊叫起来:“林,你烧得好厉害!爸爸和汉克叔叔去打猎了,我得去找瓦尔德医生来!”
罗城连忙阻止她:“不用了,咳咳、咳,吃点药就好。玛莎,能麻烦你给我的朋友拿一身衣服吗?”
玛莎忧心忡忡地说:“那好吧,但如果吃了药还退不了烧,我们得去找医生哦。”
罗城只得点头。
赫尔辛图村是离科考站最近的村庄,如果被外人发现他们的到来,不过多久科考站的人就会接到消息赶来。
罗城并不希望他们来得这么快——在这半天的时间差里,他也得赶快恢复体力,争分夺秒地找机会杀了司尘啊。
玛莎帮他拿了感冒药,又给了司尘一身布利的衣服,接着便忙忙碌碌地去帮他们准备食物。
罗城吃了药,没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司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他呼吸平稳,表情也并不痛苦,就站起来走出屋子。
他的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新肉生长的感觉又麻又痒。布利的毛皮大衣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将他裹成了一头笨拙的棕熊。身体裹在温暖厚实的衣服里,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太阳趴伏在村庄上空,木柴烟在瑟瑟颤抖的树篱后头垂直地升起,厨房里传出阵阵香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玛莎欢快的小调声交织成了动听的音乐。
司尘贪婪地接受着这一切陌生的信息,属于村庄的气味也是陌生的,冰冷又温暖。
“嘿,先生!”身后传来玛莎充满活力的声音,司尘回头,少女端着一大盆炖肉冲他笑,“可以吃饭了,快进来吧!”
肉是熏驯鹿肉,放了洋葱、土豆和甜菜炖得喷香四溢,配上自家做的黑面包、肉丸和越橘果酱,满满摆了一桌。
玛莎羞涩又好奇地看着他,指了指头发:“您不把帽子和眼镜摘下来吗,先生?”
司尘咬着面包的动作一僵,犹豫地碰了碰笨重的护目镜,用有些磕绊的英文说:“我……生了病,长得有点奇怪。”
玛莎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您别担心,在我们家里您可以随意一些。您是林先生的朋友,就是爸爸和我的朋友。”
司尘只好摘了护目镜和帽子,一头雾蓝色的长发倾泻而下。
“天哪!”玛莎惊呼着捂住了嘴巴,金棕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惊艳,“您、您……长得可真好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