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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齐钰才会尝试对慕容骏说,若发现是相熟之人所为,不要伤心难过,有些人的背叛,也是迫不得已。
这并不是指阿四悖主就是值得同情的,而是希望慕容骏给他自己一条生路。
儿时体会到的温暖,成为了慕容骏为数不多的宝贵记忆,如今给予温暖的人已变,那些记忆也该从容放下。
齐钰用心良苦,好在男主并未让他失望。发觉中毒乃是太子的计,齐钰有一瞬间是窃喜的,这起码说明,太子离暴君的未来,已远了一些。
可是太子的计划他插不去手,段太医让他意识到太子装病,又有何用呢。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齐钰捡好听的话,反过来安慰了段太医一通。
“……谢您吉言。”段太医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的真正目的,斟酌着道:“臣眼下正为太子殿下找寻良药,不知齐贵人有何高见?”
齐钰面色一凛:“段太医,你说笑了,我对医术一窍不通,能有何高见?”
只不过段太医这般悠哉悠哉的神情,令他更加笃定这就是太子的计策。
段太医轻咳一声:“其实懂不懂都无妨。听闻齐贵人所言总有精妙之处,臣也想知道您对此事的看法。”
齐钰不由笑了笑,他总算明白太子为何要派段太医来这一趟了,他与段太医拢共说过几次话,段太医怎会得知他所言“总有精妙之处”?
定是太子。
他之前所言太子信了,透过段太医打探他这边还有没有别的告诫,真正想知道的人,是太子。
这是一个向太子示好的绝佳机会,而且还是太子自己递过来的!
齐钰陡然想清楚这一层,心里暗爽,笑眯眯地道:“殿下若不嫌弃,我可以帮忙分析一二。段太医,你可以多告诉我一些下.毒的细节吗?”
太子一定是想找到真相,他虽不能直接说出来,但可以帮太子指明大致方向。
段太医无有不允,接下来齐贵人说了什么,他都逐字逐句默记下来。
临来前,太子曾问他齐贵人脸上的伤势,段太医如实交代,齐贵人的脸已好得不能再好了,太子思忖了片刻,要他主动过来为齐贵人看伤。段太医虽不明白太子是何意,齐贵人的回答又是何意,总之他就尽职地在中间传话好了。
太子突然之间中了毒,皇帝很着急,倒不是皇帝变得心疼太子了,而是太子至今仍是储君,堂堂储君若被毒死,皇帝脸上也无光彩。
皇帝特意令内侍总管王德福打听了一下,民间已有人在传是他心胸狭窄容不下太子,竟对亲儿子下了黑手,皇帝奇冤无比,太子这档口若死了他就真的说不清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死去。
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被皇帝赶到了太子府,刑部亦开始进行调查。江禾配合地把阿四送至刑部,刑部审问阿四之时,太医则在为如何解毒吵个不停,太子脉相虚弱,药石无效,太医们连吵了几日也没吵出个究竟来,他们就连太子所中何毒都还没弄清楚,皇帝怒而降旨,若再医治不好太子,便要他们提头来见,太医们各个如同打了鸡血,都快疯魔了。
段太医来到太子榻前,恭敬地拜了拜。
床上躺着一个人,被重重纱帐遮挡,不住地咳嗽,听声音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子修扮成侍卫,持剑立在床头,见是段太医孤身前来,子修冲他微微颔首,径自领他绕到床榻后方,亲手打开一道暗门,待段太医进入之后,便将暗门关上,继续守着。
段太医穿过暗道,这才见到真正的太子。
慕容骏披着一头乌丝,闲闲靠坐在玉色夹纱枕上,闭目养神。外边床上病入膏肓的,只不过是暗卫安排的替身,装装样子罢了。
段太医双膝跪地,将与齐贵人会面的情形,齐贵人对中毒的分析一五一十说了。
慕容骏阖目半晌,道:“他真是如此说的?”
段太医道:“确是如此。”
齐钰抛开太子究竟有没有中毒不提,只指出了一处关键。
阿四并不知幕后是谁,看上去这条线似乎断了,但是阿四被赌坊扣住的长子还在,赌坊也还在,不若查一查这些人的底,说不定会有收获。
齐贵人还提醒道,能在皇城天子脚下开赌坊,背后一定有人,即便查到了,没有真凭实据怕也是难以治罪,切记一定要寻到能将对方钉死的证据,小心打草惊蛇。
慕容骏本就怀疑阿四长子欠下巨债是被故意引导的,也已令子修去查了。他特意令段太医去问齐贵人,并非真的毫无头绪,而是想借机试探齐贵人。
真凶他想查到,齐贵人身上的疑团,他也想解。得知齐贵人也想到了这一处,还透过段太医提醒他,慕容骏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机灵鬼总能一针见血,应当不是巧合。
虽初见时有些迷糊,后来聪颖得令人惊艳。
本朝男妃在后宫地位低下,大多数靠着脸和狐媚手段生存,这齐贵人却是个异数。
段太医还证实,此人脸上的伤已痊愈,既如此还继续包着纱布,一听说要卸下纱布时很是抗拒,原来不是为了避嫌,是……
慕容骏勾了勾唇轻笑,原来也是在装病。
他装病是为了找寻真凶,齐贵人是为什么?
有个呼之欲出的理由,但是太子并不想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