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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被训得不敢还嘴,转眼瞥了下青君,对方朝他无奈一笑。
回家之后,他与青君的话就少了。十万年前那个与青君模样相似的国师还历历在目,说不怀疑是假的。一个明明活了上万年的大能为什么留在柳家做个下人?谢怀尘有些警惕。但最近柳夫人管他管得紧,他一直没机会找青君问清楚,关系就这么冷着了。
啪,一根藤条打在地上,打断谢怀尘的思绪。
“开小差,多练一个时辰。”柳夫人幽幽道。
谢怀尘顿时脸色一苦。
所谓练习就是走路、拜神、点火一套流程。柳夫人让他在家练习仙人诞当日所需的点火步骤,谢怀尘过了一遍又一遍,简直要吐。然而柳夫人怎么都不满意,害得他只能天天待家里,努力达到柳夫人所说的“气度”。
说得好听是气度,直白一点就是面瘫啊!谢怀尘绷起脸,这种活真不适合他,如果按照柳夫人的要求,那他仙人诞到来之前都不用出门了!
另一边,青龙衢。
自从渡劫成功,释昭尊退走,谢洛衡以为自己无事一身轻,于是愉快地回了青龙衢。
结果一回去,青龙街上来往的巡衣卫们表情严肃,仿佛头顶压了一座大山。他正纳闷,一开门,便看见了密密麻麻半人高的玉简。两摞玉简被整整齐齐码在桌案上,案前跪坐的人穿着繁复的宗主袍,衣袍极为对称地垂散于地。长发束冠,不落一根银丝。
“你……”谢洛衡揉着太阳穴,“怎么还没走?”
待在他屋子里的正是天衍宗主亦无名。谢洛衡以为亦无名杀了魔主的灵身就会回天衍宗,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来了青龙衢。
善尸和欲尸是真的关系不合。亦无名常年将他囚困于天衍宗,他也常年不与亦无名说半个字,两人的交流通常由青鸟代为传信。不过这次对方来救他,他并不意外。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对亦无名来说是绝佳的吞噬品,对方不舍得他死。
“天都属于六域,六域属于我,我为何要走?”亦无名拿过一枚玉简,语气寒凉。
谢洛衡一笑:“宗主说的是,那谢某不打扰宗主,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身后人不咸不淡地说。
谢洛衡恭恭敬敬回身站好,目光却也是清清淡淡。
“你想通了,很好。”亦无名抬起霜寒的眸子,“无论分魂还是主体,你都是谢洛衡。能想通这一点,我很欣慰。”
谢洛衡没想到对方过来是为了说这个,挑眉:“欣慰?无名,你应该担忧才是。我能突破境界就说明我也能取代你,你这界主之位怕是不能久待了。”
亦无名并不在意这番挑衅,随手用朱笔在玉简上点批:“你比不过我。与其玉碎,不如将道心给我。复活界主有何意义?放弃这个执念,我们一起成仙。”
谢洛衡摇摇头:“成仙?是我一身修为魂魄被你吞噬,然后看着你成仙么。”
亦无名的意思是既要他交出道心,还要他心甘情愿地被吞噬。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傻子了,凭什么他就要认命?他是不如亦无名,但成仙之路也未尝不可一试!
亦无名顿了顿:“想必你也清楚,三尸的寿命正在不断减少。”
谢洛衡:“主人死了,三尸自然也要死,可一旦成仙就能不死不灭。怎么,你怕了?”
亦无名笃定道:“你的时间不够,成仙之前就会死。与其死去不如与我一道成仙,你觉得如何?”
谢洛衡笑了,拂拂衣袖:“不如何。无名,看来你对成仙没有信心,所以一心想要吞噬我来突破最后一道坎。”说着他指向天,“要不你考虑考虑把恶尸吞了?那家伙的魂魄不知在哪晃荡,三百年了也不见踪影。若你找到了他,我不会阻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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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洛衡与天衍宗主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但天衍宗主并未走,而是留在青龙衢,大有要在天都过诞辰的意思。
谢怀尘和谢洛衡两人,一个被柳夫人缠着背家主守则,一个被天衍宗主缠着处理六域事务。于是一直没有来往。
等谢怀尘终于能溜出来透口气已是好几天之后。
一出门,他就拉着青君去九曲樊玉街喝茶。
九曲樊玉街是天都重要的行商之地。当年穆宗玄为其取名,反复斟酌想了这么个文气的名字。而对同样繁华的花街却是百看生厌,于是草草写了“花街”二字。可想而知,若是柳厌青做天都城主,恐怕花街就要改名“九曲樊花街”,而九曲樊玉街恐怕就要改名“玉街”。
谢怀尘带青君出来并不是单纯为了喝茶,今日他终于有机会出门,自然是要一解心中疑惑。九曲樊玉街上有一家名茶馆,他们便在茶馆窗边坐下。
“青君,你多少岁了?”谢怀尘啜着温茶试探地问。
“不多不少,虚岁四十。”青君一双修长的手正在沏茶,动作不紧不慢,语调也是温温雅雅,整个人如画一般。可话里的内容却昭示着他是个下人。
青君是金丹修为,普通修者四十岁结丹算得上合格,但在大世家里这种资质根本不够看,毕竟柳厌青作为废物纨绔都是二十五岁结丹,青君这样的只会沦为普通家仆供人使唤。
谢怀尘头疼:“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比如父母兄弟之类?”
青君笑着摇摇头:“我自幼被柳家收养,无父无母,柳家便是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