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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往上看,那郁郁葱葱的深山老林看着特别的壮观,可谓云蒸霞蔚如天山,真是一点都不夸张。但实际上山的路因为常年樵夫猎户踩踏,倒是不难走,而且有一半的山路还特地铺过碎石,就算是下雨天都不用担心路滑。
至于剩下的一半路,那就是妥妥的土路了。野生野长的藤蔓灌木特别茂盛,自道路两边蓬蓬而出,几乎将窄小的山道挡了个严实。而且山上蛇虫鼠蚁多,为了安全,两人各折了枯树枝,由庄显打头,一路用树枝拍打着前进。
“刚才经过乱葬岗的时候,你好像情绪不对?”庄显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问段惊鸿。
段惊鸿微微一怔,惊讶于庄显的心细,想到至今还尸骨不见的母亲,心里就一阵难受,“我娘前不久患上天花去世了,家里人担心被传染,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就直接用草席裹着把遗体扔乱葬岗了,我又生了场病,等好些再去找的时候,我娘的遗体已经不见了。”
“你娘是妾室?”庄显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正妻。”正妻两个字,段惊鸿几乎是咬着牙缝出来的。
“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庄显道了歉,过了一会儿才说,“就算遗体没找到,做子女的,也不是真的就什么都不能做,想让逝者安息,魂有所依,就给立个衣冠冢吧。”
“我娘用过的东西,早就随着她被扔出去后,全都给付之一炬了,她是患天花去的,家里人人自危,怎么可能还愿意留着她生前之物。”段惊鸿吸吸鼻子深吸口气,不想再说这些伤心事,当即转移了话题,“咱们别只顾着走,看仔细点,没准儿就挖着人参何首乌这类宝贝了呢,那可比猎物值钱多了,还没风险。”说着,自己倒是四处扒拉蹩摸开来。
庄显回头瞅了眼他红红的眼睛,“你认识人参何首乌长什么样?”
不是庄显鄙视他,就算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都不一定认识呢,更何况是一个就算落魄,那也是一个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公子。
“呃……好像还真不知道。”段惊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有什么关系,没准儿咱们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你怎么不幻想兔子撞树让你白捡呢?”庄显无语。
“那敢情好。”段惊鸿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着身后人的笑声,庄显摇了摇头,没有拆穿段惊鸿故意插科打诨的心思,倒是真的有蹩摸找了起来。
“而且就算没那运气也无所谓,咱们主要目的不是来采野果的吗?”段惊鸿道。
“你的目的是野果,我的目的是打猎。”庄显强调。
“咱们不是说好要合作的吗?”段惊鸿皱起眉头,敢情忽悠了半天,口水都白浪费了呢。
“我有答应?”庄显回头挑眉。
段惊鸿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没有,一路走来都是自己在不停的话唠说说说来着。
“那你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开酒坊了?”段惊鸿有点郁闷,还以为占了天时地利,没想到金大腿就是金大腿,还是那么难抱。
“我要去京城。”庄显的目标很明确,“在这边不会停留太久。”
“那没关系啊。”段惊鸿又开始继续游说,“酒坊你又不用管,该什么时候走你就什么时候走,回头盈利只管那分红就是了,只要现在帮忙采野果,哦,还得用你这烂背篓,只是出来力气和工具的初步投资就能得到实惠,这么便宜的好事儿,你干嘛不干,傻呢?”
“知道是占便宜还硬要拉上我,不是我傻是你傻。”庄显一针见血,顿了顿忽然压沉声音道,“要不然,就是你别有用心。”
段惊鸿心里咯噔一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被噎住了。这人,当真是心思敏锐,自己真有做的这么明显吗?
仔细想想,还真是挺明显的。
啧,果然心急坏事儿,什么事都得沉住气才行。
段惊鸿撇撇嘴,懊恼不已。
庄显等了半天没听见段惊鸿吭声,“还真让我说对了,你真的是别有用心?”回头却正好看到段惊鸿撇嘴委屈的样子,不禁一愣,“还委屈上了?小孩儿果然是小孩儿,我开玩笑的。”
真懊恼假委屈的段惊鸿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不服的板脸,“我才不是小孩儿,我都十四了,虚岁十五。”嗯,就是个头矮了那么一点,但也和小孩儿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吧。
“那也还没成年。”庄显笑着龇了龇一口和外形不符的大白牙。
段惊鸿又不说话了。
“你不是要采野果吗?到底在哪儿呢?”过了一会儿庄显问道。
“往前走走,再往前走走。”段惊鸿哪里知道确切的地理位置,他虽然土生土长本地人,那也是第一次来呢,之所以知道山上药材野果多,一靠常识,再就是听来的。
“你不会儿压根儿就不清楚在哪儿吧?”庄显想到这个可能,不禁忍俊不禁。这少年也太好玩儿了,地儿都不知道呢,就能吹嘘出大好前景来。
“呃,我是听村长说的。”段惊鸿被一眼看穿,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不过听说不假,至于村长什么的,那纯粹是瞎扯。
庄显这下是真笑了,“那你完全可以花钱雇佣山下的村民帮忙采啊,人多力量大,关键人家还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