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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方泽,柏以轩就在心里惊叹这男生长得实在太帅了些,没有棱角没有攻击性,气质清冷得恰到好处,属于让人瞧着特别舒服的那种好看。起初他猜测买小说游戏版权的应是位中年大叔,谁知竟比自己年纪还小,互通姓名后柏以轩指指墙边的座椅说:“麻烦等一会,我马上就打扫完。”
别人干活你在旁边等似乎不太合适,方泽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椅子上顺手撸起衣袖:“我帮你。”
柏以轩也不客套,递过来一条围裙:“到处都是泥,你小心点别沾衣服上。”
虽然《忆山河》后来没大火,柏以轩时隔数年也只创作出那一部作品,方泽仍有小读者得以亲见大神的兴奋感。他边用抹布擦桌子边陪柏以轩闲聊:“这家陶艺吧是你开的?生意怎样?”
“还行吧,现在喜欢陶艺的人不在少数,寒暑假再开班带带小朋友,比在企业里上班轻松自在。”
“你很有侠客风范,想不想以你的形象设计一个游戏人物?给原创作者的福利,角色技能随你挑。”
柏以轩潇洒地甩甩马尾:“世间何来真侠客,是发型给你的错觉吗?我写作的时候从未把自己代入到任何一个角色中去,我有自知之明,长得太丑。”
方泽扑哧一笑:“谦虚使人发胖。猜猜我看到你第一眼想起书里的谁?幕后大BOSS,将一众主角玩弄于鼓掌间的灵陨师尊。”
柏以轩突然沉默不语,半晌才幽幽地开口:“灵陨师尊角色其实有原型的,是和我合伙开这家店的好哥们。我俩高一就认识,后来考进同一所大学,他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玩泥巴,大四那年非拉着我开了这家陶艺吧。”
“今天他没来店里吗?”
“不是,他不幸染上绝症,两年前的冬天就过世了。”
“……对不起,我不该乱打听。”
柏以轩索性不清洗工具,弯腰抓起一块黄澄澄的新泥问方泽:“以前玩没玩过陶艺?给你试一次。”想起刚刚方泽的话,柏以轩微微一笑:“给金主的福利,全套免费。”
陶艺方泽真没玩过,柏以轩手把手教他怎么拉坯,第一次弄不成多复杂的玩意儿,最简单的水杯,直上直下的圆柱形,还不带杯把儿的。
转盘用的中速,方泽掌握不好力道,把杯身拉得歪歪扭扭像个畸形,本以为要废了,柏以轩出手三两下帮他重新修整好。
“你心不静,太苛求完美。大家玩陶艺单纯为腾个时间放空身心,做出来的作品再丑也是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再试一次吧,这回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方泽坐在矮凳上低着头专注尝试,总算弄出个差强人意的作品,然后旁观柏以轩用刀把泥坯切割干净,托起来放到木架上自然风干。
“你看,人生若是也有反复修整的机会该多好?做得不好压扁重来,或是丢掉换块新泥。可惜时间无法倒回,后悔药买不到。”
“我现在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他在世的时候没对他好一点。总之,学会珍惜眼前人吧。”
有许多细节柏以轩没说,像是两年前他无意中发现好友诊断书的同时,还找到一封折得方方正正的情书,原来这哥们早就偷偷喜欢上他,开这家店是幻想着朝夕相处时培养出不一样的感情;他们经常因小事斗嘴,直至好友去世后柏以轩才想明白,他那么“作”不过是奢望博得自己多些关注;好友到死也没开口向他表白,疾病夺走他年轻的生命,也剥夺了他说爱的权利。
版权费柏以轩一分没动全转给好友的父母,独子过世后二老身体就隔三差五的出毛病,柏以轩要替好友敬孝道,称得上是他们半个儿子。头发也是好友逝世后开始蓄的,伴随着思念一起越来越长。
曾经他是梦想仗剑走天涯的浪子,后来只想静静守着这家店到老。愿林深时见鹿,梦醒时……再见你。
当晚方泽被各种奇葩梦境折磨得够呛,一会儿梦见柏以轩变成灵陨师尊,和暗恋他的男生在虚无世界里成为神仙眷侣;一会儿梦见颜铮左拥右抱着问他:“阿泽,爷爷非逼我娶王思茵,可我好像更喜欢卫瑾嘉,你说我到底选谁好呢?”
选你个头!方泽冲那张惹人厌的帅脸挥出一拳,没想到把颜铮打出几米开外,像电视剧里的高手对决那样,都能看清凌厉的掌风。然后颜铮撞到墙上,头一歪,挂了。
颜铮在当晚的宴会上滴酒未沾,深更半夜开车赶回学校,刚推开寝室门就听见方泽裹着被子在下铺轻声叫他的名字,看样子像是梦魇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搂住方泽安慰:“阿泽别怕,我回来了。”
清醒过来的方泽长舒一口气:“你没死?我梦见我一掌把你拍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太在乎我了。”
艹,你帅随你怎么吹。
室友们都在熟睡中,方泽蹑手蹑脚地下床倒水喝:“相亲相得怎么样?王家的小女儿漂亮么?”
颜铮八爪鱼似的缠在方泽身后,“没注意,我忙正事呢。和我姐谈好了,用黄金地段大厦外立面LED屏给咱们新游戏做宣传,保证一夜之间火爆全城。”
“宣传海报你准备怎么做?请明星拍还是用3D游戏人物?”
这话可算是问到点子上,颜铮就因为有好想法才激动的大半夜颠回寝室:“都不用,你不说公司刚起步要开源节流吗?我想来想去还是咱俩拍最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