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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既明天天来清安堂帮忙熬药施药,各种药材在哪个抽柜里放着,比回自己家里都熟悉,药堂里以前就邢清章一个瞎子和平安一个孩子,干什么都不方便,现在多了两个身体健全的男儿,几乎来回奔走的苦事都交给云既明和钱益两个了。
“这边驱寒药没了,里面那熬好没呐!”平安把最后一罐送出去,用带口音的话往里边催。
“马上了!”钱益被药味熏的头疼,又呛鼻子,捏住鼻子拿烂蒲扇使劲扇,扇得炉火更旺,连着火气都起来了。
“你他娘的给老子过来!”钱益终于爆发,太阳穴突突直跳,从小木凳上挣扎起身,朝邢清章那边吼:“你把老子拉过来,自己在那边悠哉悠哉地享福,留我一个在这干苦力!”
周围声音嘈杂,人也多,乌泱泱地伸出些手来,看上去瘆人,云既明伸手揉揉耳朵,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不把钱益那副暴躁模样放眼里,坐在这间小破医堂里,依旧是副公子哥的贵模样。
“哎呦,累啊,这不忙着的吗?没瞧见帮人把脉呢。”云既明手都懒得伸,拿下巴指旁边正给人把脉的邢清章,他坐的笔直,衬得云既明没骨头似的,越发懒散。
“又不是你把脉你累个毛毛!”钱益自小跟云既明在外面瞎混,走南闯北做生意什么都学会了,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在向善渊请教医术,常言道学海无涯,搅你兄弟学习,搁往常,是要被浸猪笼的。”云既明插科打诨,顺势给钱益骂回去,一个脏字不带,气得钱益咬牙切齿。
钱益本来就是被硬拉来的,谁愿意天天在这个破医馆里熏着,夜里回去身上都熏透了,不泡个半把时辰绝对是去不掉的。
“来来来,这边来几个人,我给把把脉,别让善渊大夫累着。”云既明看了好半晌,终于坐起身子,卷上繁琐的大袖袍,把手中的玉石折扇竖放在桌角一旁,十根手指不停活动筋骨,骨节分明,手指上的厚茧格外明显。
云既明那边有模有样轻轻松松地给人把脉,钱益撂摊子不想干了。
“钱益哥哥——药好没呐!”平安见施药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又扯一嗓子催道。
“好了好了,这就来了!”钱益把扔地上的蒲扇捡回来,认命地捏住鼻子努力扇起来。
今日来医馆的人虽然多,但都是些着凉发热的,没几个重病,忙的时候脚不离地,闲下来也确实闷得慌,外面的天渐渐暗下去,人流也越来越小,直到夜完全来了,清安院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葛公子,今日多谢你和钱公子了,近来入冬,染上风寒的人越来越多。”邢清章活动自己的手腕,摸索着扶桌站起来,由于坐的时辰太长,腰板僵住,站到一半险些又坐回去,云既明就站他一旁,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他,见他要倒,顺势伸手揽腰把他拉向自己,这才防止邢清章倒下去。
因为云既明拥得大力,腰板僵硬的骨头“嘎嘣”响了一声,云既明耳朵听得清楚,双腿又因为贫血猛站而不断发抖,他伸住双手凭本能抵住云既明的胸膛。
胸腔里跳动不停,一声声孔武有力,震得他手心酥麻,太热了,手掌的冰凉被他胸膛的热融化,酥麻感就显得格外明显。
他想收手,可又觉得两人这样怎么做都不太合适,一时间僵在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善渊,耳垂红起来了。”他们二人离得近,云既明几乎能看到邢清章白皙透明耳垂里的血管丝,还有耳垂外那层细软的绒毛,因为红潮,连白软的绒毛都羞怯地缩起来,生怕被窥见太多。
热气喷在耳廓,热潮不断撺涌,邢清章抵在胸膛上的手用力,要将人推开,云既明顺势放开,松开的手留恋般的在邢清章腰间摸一把,不知味地攒紧手指。
太瘦了......没肉。
“善渊以后小心些。”云既明瞧见邢清章脸上的红晕都泛起来,一双眸子没丁点光泽,不知道在看哪里,可怜兮兮,就善心大发,不打算在逗他,开口说话,想把方才的尴尬掩过去。
谁知道他这一句话激得邢清章脸更红,几乎要怒,只是一直压着,抑止住打颤的声音,说一声:“多谢。”
云既明习惯地摆手,摆完想起来人看不见,才说:“无妨。”
他来这帮忙也有半个月了,可这盲眼小大夫总是葛公子葛公子的叫,起初还没熟悉自己这个换祖宗的姓,一天天总要让他喊长洲,可这小大夫说什么都不叫,净拿些两人还不熟的话来回他,渐渐地才发现小大夫看上去温润通透,彬彬有礼,实际上脸皮薄,不经逗。
邢清章心里懊恼,自己总在这人面前丢脸,不自觉地抬手去捏自己的耳垂,似乎这样才能出气,越捏越狠。
手被温热包住,云既明将他欺负耳垂的手拿下来,语气里似乎带笑:“别揉,更红了。”
邢清章把手抽出来,没说话。
平安从后面走出来,手里端着刚沏好的茶,钱益跟在他一旁,生怕小糯米团子一个不小心,烫到自己,不过平安倒是稳得很,沏茶倒茶一气呵成,茶香浓郁,驱散开医馆的苦药味。
“哥哥,喝茶吧。”平安糯着声音喊。
邢清章点头,转身摸索过去,云既明想扶他,手刚碰上邢清章的手臂,就被他拒绝,他也不尴尬,走在邢清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