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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九原不可能守一辈子,他们必须要占据主导地位,而蛮人的逃窜能力至今是他们不能及的。
邢鹰军不是机器,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在短时间适应邢雁鸿的作战能力,也不可能完全臣服于邢雁鸿的指挥,他们显然已经按耐不住。
不远处城门打开,邢烟平已经率军出来作战。
邢鹰军里有人已经要起身,被一旁的易安军制止住,显然双方都不服气。
“大帅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我们现在还在这趴着做甚!缩头乌龟一样!”被按下去的邢鹰军骂骂咧咧,话里透出的轻蔑和不耐烦显而易见。
邢雁鸿并未说话,他的双眼紧紧盯住密林外尘沙肆起的战场,像一只潜伏已久蓄势待发的金雕。
刘台牛就受不了邢鹰军这些轻蔑的模样,一时怒火攻心,没忍住自己那暴脾气,怼回去:“咱们保的都是九原,就算相处不久,算不上兄弟,也是战友,一个军队最忌得就是不听指挥!”
那人听了也不乐意,不只他不乐意,就连其他邢鹰军也不乐意了,只不过那人抢先说:“谁他娘的跟你们一个军队!”
说话的这人是邢凌君身边杏菖的人,这人名叫李世,十年前蛮人入侵中原时,李世的哥和爹都是邢鹰军,因此去前线战事最激烈的地方行军作战,蛮人下手狠辣,而那次的大战给中原留下不可磨灭的痛苦,结果可想而知,他哥和他爹战死沙场,家中徒留他和母亲,而母亲得知此消息后受惊过度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撇下李世一个人离去,李世给她娘找块地埋起来,磕三个头,抹干净泪便充军走上他哥和他爹的道路,一晃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没少受苦,有次同蛮军打仗差点断了腿。
他们这些邢鹰军都是从刀尖上舔着血活下来的,自然看不起这些从汝南安稳地来的散军,还改自称易安军,简直是有辱军队这个名声!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刘台牛怒火上来就管不住,他虽然伏地不动,但低吼声里透出的愤懑早已掩盖不住。
李世也不甘示弱:“他奶奶的就是说你们这群弱鸡,怕得要死还来打什么仗!趁早回家种地去!”
两个军队都开始躁动,他们在前方战事激烈之际竟然有了要起内讧的架势!
邢雁鸿将自己的半截手臂倏的从黄沙中抬起来,他周身的气压低,肩颈隆起的肌肉昭示着他已经准备出击,身后人的小吵声瞬间安静下来,就在他们认为邢雁鸿要动怒时,只听他压着嗓子,将手放在腰侧剑柄上,找准时机,瞬间爬起,激起层层尘土,头上的黄沙顺着脖颈落下去,他大喊:“杀!”
身后两支军队一同直起身,他们皆拔刀冲去。
“咱们痛恨的都是蛮夷蹶子,自己人跟自己人吵有什么用!有劲使不完,那就朝蛮军身上撒!”邢雁鸿冲在最前,他的声音震天,比不远处的厮杀碰撞声还要强烈。
李世和刘台牛面露愧色,他们彼此不爽地互瞪一眼,直接挥刀抽剑杀入其中。
楚心乐站在城墙之上,他身旁的小旗正扶住转射机,待楚心乐命令一下,便拉闸放箭。
前后夹击确实打得胡特毫无抵抗之力,邢鹰军和易安军将他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掉。
邢雁鸿没有骑马,他手中的擎苍刀正滴着血,风声卷起黄沙漫天,他与邢烟平对视,一人骑马,一人直立,二人眼神交流的瞬间便齐齐推开,楚心乐找准时机,挥旗示意,站在转射机旁的二人为城中墙下预备好的人说明位置,两台连弩车上配备的弩.箭齐刷刷自城中射上蓝天直飞城外,蛮军还未反应,便被打个措手不及,胡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遮天蔽日,数量庞大,简直如同下雨。
蛮军挥刀抵挡,他们想要重施故技作鸟兽状散开之后奔窜逃跑,然而邢雁鸿与邢烟平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抵挡。
一波箭雨奔过之后,虽然死伤不多,但大都没了力气,他们喘着粗气,谨慎地盯住邢鹰军,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身首异处。
胡特牵着缰绳,野种马呼哧热气在原地打转,他狠狠地瞪住邢雁鸿,双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原本的阳光阴下去,楚心乐感觉到脸上落了冰凉,他伸手抹掉,抬头看,落雪了,薄雾氤氲中,雪如盐粒自灰天里洒下。
战场上没人说话,雪落了满头也无人顾及,他们的刀剑上是敌人黏稠的血,他们蓄势待发,九原的鹰们摩拳擦掌俯瞰野狼,他们将要俯身冲下一口咬断野狼们脆弱的脖颈。
“你该死了。”邢雁鸿甩掉刀刃上的血,他仰头看马上的胡特,虽说位置在下,可他依旧气势高扬。
胡特面上的震惊不过是一闪而过,他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那仁德是两个完全极端的点。
这是条被群鹰围攻的头狼,他命令蛮军迅速的聚集到一起,狼群的力量远比孤狼要强大得多,他们看似已经穷途末路,然而胡特的游刃有余让邢雁鸿心中不安。
他们太过冷静,完全不像将要被俘的败军,邢烟平也有所察觉,楚心乐在城墙上握紧拳头,他身着的一身红色劲装在萧条灰暗的沙场上像一朵盛开的花,玫瑰多刺。
“是我小看你了。”胡特的声音是种说不出的冷静,他眼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野狼看到对手相当的猎物一样露出的眼神,胡特将目标已经从邢烟平转向邢雁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