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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蒺藜

      田潇潇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二顺今晚睡在哪里。
    终于等到信息提醒,田潇潇赶紧打开看。
    果然是二顺。先是一张照片,全部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下面跟着一句话:我去哪里,哪里就是正确方向。
    这是哪里?不会是武林那一片荒郊野外?这屁话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田潇潇给他回信息:“你在哪呢?怎么不回家?”
    很快就收到回信:“武林,空气真香。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田潇潇看着,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这个人怎么就这样固执。明明有爸爸,却不依靠,偏要自己折磨自己,他还是在恨妈妈当初的选择吗?
    田潇潇发起位置共享,二顺很快也加进来。地图显示两人距离三十二点九五公里。
    两个小时前还面对面聊天的两个人,此刻却相隔这样远。
    田潇潇:“你真在武林,那里有酒店吗?”
    二顺:“以天为盖地为庐,大丈夫要什么酒店。”
    田潇潇:“你等着,别动。”
    二顺:“怎么?警察要来抓我?我这是护林人。”
    田潇潇:“是啊,警察去抓你!”
    二顺:“来吧,最好给我弄个被子。只靠着被子呆一宿,哥还真有点扛不住。”
    田潇潇:“那小树苗能禁得住你靠?”
    二顺:“哥温柔着呢!哪能呢。”
    。。。。。。两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二顺:“田潇潇,我困了,不跟你聊了,手机也没电了。我得找点干草铺个床,让自己舒服点。”
    田潇潇:“你不怕野火一下子把你烧去平行世界?”
    二顺:“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不说了,我睁不开眼了。”
    田潇潇没再回信息,二顺盯着屏幕一点点往上翻,一边看一边嘴角向上弯。
    原来有人陪着东扯西拉得闲聊的感觉是这样的,还真不错。
    二顺看着看着,眼睛迷糊了,似乎睡着了。
    秋季夜风已凉,二顺不自觉地裹了裹风衣,嘴里嘀咕着:“妈,您也这样冷,是吗?别怕,儿子陪着呢。”
    天虽冷,也抵挡不了身心的疲惫不堪,二顺渐渐睡去,与天地融为一体。
    又做梦了,似乎有人在喊自己名字。二顺想答应,又张不开嘴。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刚刚躺在干草上的半边身体,乍一露到外面,冷的他一哆嗦,接着他浑身都冷的发抖,困意全消。
    他睁开眼睛,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亮光,同时还有声音喊来。
    “二顺!二顺,二顺!。。。”声音颤抖含着恐惧又像是寒冷。
    不是在做梦!二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喊道:“田潇潇,你半夜跑这里来干什么?”
    田潇潇听到二顺的声音,举着手电使劲扫,扫到一片红,她撒腿就跑过去。
    刚跑到二顺面前,田潇潇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回跑:“吓死我了,真是好远!你抽风跑这里来干嘛,不想活了?”
    二顺任由她拉着,他想先搞清状况,这个小丫蛋子在搞什么!
    “我看是你抽风吧!一个女孩子大半夜打车跑到风沙区,你不怕被人害了?”二顺不紧不慢说道。
    “你也知道危险?!”田潇潇满心气愤,如果不是为了葛志超,为了那个为爱付出一生的疯狂女人,她来这里还真是疯了。
    “你真是不要命了,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二顺甩开她的手。
    田潇潇干脆停下,转过身看着他。
    荒凉的夜色下,她的脸一片焦急,二顺突然心软了下来,除了妈妈,他还没有见过其他人对自己这样紧张过。
    “跟我没关系,你想说我是外人吧!二顺,我今天就告诉你,以前我是外人不假,但现在我已经不是。我是你的合伙人,你的生死直接关系着我的钱袋子,我不关心我的钱袋子,难道关心你!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田潇潇愤怒起来,让二顺一时之间没有反驳。
    嗬!伙都还没搭起来,先学会欲盖弥彰了!
    二顺真是懒得揭穿她这小把戏!
    “回去?回哪去?金坛村?我们的房子本来就是借住的,我妈没了,我脸有多大还霸着相亲的房子?我没地去。”二顺浑身上下透着散漫,微凉的夜色下,风衣应风摇摆,浪子四海为家。
    “怎么没地去!回你的家!你看看你这副浪荡懒散的样子!”田潇潇真是越看越气愤,上去又拉他的胳膊,“赶紧走!”
    “放手!”二顺使劲往后拽胳膊。
    田潇潇一下没站稳,被他拉的全身趔趄,直朝他倒来。
    “喂!你站稳了……”二顺脚下站在一个沟垅上,本来两只脚都悬着一大半,被她这一撞,直直往后退去。
    他下意识反手抓住了田潇潇的外套,两个人一下子都没了重心,直朝地上摔去。
    “啊~”田潇潇呼出一声惊吓。
    “嗯~嗷……”二顺被压在底下一阵哀嚎。
    “田潇潇你快起来,我肚子快被你压爆了……”
    田潇潇被吓得不轻,深更半夜的,这突然一摔,她只觉得心里扑腾个不停。
    她想把手按在地上借力站起来,手刚一沾地,屁…股正要抬起来,“噗”的一声又跌回去。
    “啊,我的手!”这下轮到田潇潇哀嚎不停。
    “嗯嗯嗯~噢唔……”二顺被她这重新一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听到田潇潇又痛喊起来,他也不敢动,急急地问:“怎么了?”
    田潇潇举着的手颤抖着,她不停吹着:“呼呼呼……被刺扎了!好疼……”
    二顺用手慢慢在地上摸索,突然触碰到一片带刺的东西,迅速缩回来。
    “地上有蒺藜,扎着特别疼。快起来,别按地,按我身上。”二顺被压地喘不上气。
    “什么蒺藜?有没有毒?我整个手都被扎了,好疼。”田潇潇声音颤抖,忍着没哭。
    她想用另一只手支着二顺站起来,刚要按下去,二顺大喊起来。
    “田潇潇!你按哪呢?!”二顺使劲翻过身子。
    田潇潇来不及应对一骨碌躺到地上。
    “啊!我的屁…股……二顺!”田潇潇大叫起来,这一摔,她沾地的后背及腿上都粘满了蒺藜,蒺藜透过单薄的衣衫刺入肌肤,疼的她眼泪一下冲刷下来。
    “田潇潇,快站起来!”二顺不敢用手摸地,蜷起腿借住腿的力量站起来,又把田潇潇拉起来。
    月色下,田潇潇发现自己和二顺身上都密密粘了好多小刺。
    “你别动,我给你择下来,老实点。这都是蒺藜,成片的长,见东西就粘。没毒,但扎着很疼,疼一会就不疼了。”
    朦胧夜色中,一个红色风衣二顺满身是刺的男孩子,仔细给身前的女孩子摘着一个个的刺。
    摘掉的刺被扔进夜空,掉进另一片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