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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手机的屏幕在黑暗中一亮显得格外刺眼,这是白艺珩发来的晚安的短信,付乃心每天都是看了这短信之后才睡的,但一直都没有回复过。
    但今天的付乃心却回复了一个晚安。
    之后的几天,白艺珩似乎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和付乃心在电话里的聊天也活络起来,有时还跟付乃心抱怨着爸爸对他有多严格。
    每天发过来的短信也不只是单纯的晚安和早安了,有时会提醒付乃心早上多吃点,有时会问问付乃心有没有睡着。
    付乃心因着可以马上去北京而心情甚佳,十分耐心的和白艺珩聊着天,两人之间那尴尬的关系俨然转换为知心朋友。
    在动身去北京前的这几天日子,付乃心过得很开心,时而和白艺珩聊聊天,时而和二姨撒撒娇。
    终于在过完小年夜的第二天,万事俱备,可以出发的时候,付乃心却单独留下了。因为妈妈说要来陪着付乃心过春节。
    二姨出门前还不忘交代付乃心别和妈妈闹别扭,然后就和二姨父开心的提着行李,踏上了去看儿子的路途。
    付乃心看着二姨和姨父相互搀扶的模样,付乃心还是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付乃心开始怨恨自己的父亲,那个记忆里高高大大,喜欢把自己高举过头,无所不能的男人。
    她恨他不仅不能给自己一个温暖的童年,还使得妈妈走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自己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付乃心对于妈妈的恨已经畅怀了,可是转而十分恨爸爸。要是之前对爸爸的恨是只有一小点,那么此刻的恨如同一把烈火,烧得付乃心浑身发抖。
    “爸爸。”付乃心小声的叫着,她知道此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偏执的希望爸爸能回答自己一声。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倒是屋外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付乃心将自己的行李箱靠在了墙壁上,自己也靠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一股无可表达的无奈涌满付乃心的心中,“爸爸,我恨你!”付乃心仍旧小声的说着,想对着自己在说,也是在对空气强说心意。然后小声的哭着,一直到妈妈的出现,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门打开的声音,引起了付乃心的注意,付乃心满脸恣意的泪水来不及擦去,就这样直接的印入妈妈的眼帘。
    妈妈一下也就呆住了,脸上欢快的笑也随之凝住。一时之间也没了话语,在进门之前想好的话,全部堵在了胸口。
    想必是生活得不错,妈妈今天的打扮不似原来那么老气沉闷,而是打扮得很入流。头发被烫成了大波浪,随意的披在了肩头。脸上还画上了精致的妆容。
    “妈妈。”付乃心很想念妈妈,自打出生,就没有想现在这般那么久都没有见过妈妈。
    妈妈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了沙发上,把付乃心扶了起来。付乃心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脚都麻了,使不上力,就靠着妈妈。
    妈妈身体一僵,而后又小心的扶着付乃心在沙发上坐下。
    “付乃心,吃早饭了吗?”妈妈问道。
    “还没”付乃心摇摇头,因为急着去赶火车,二姨他们打算在火车站再买早饭。
    “那妈妈给你下面条吃,不许说不好吃啊!”妈妈笑着说道,一笑起来,脸上不禁有了些皱纹。然后便风风火火的往厨房走去。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妈妈不太会做饭,而且做得也不怎么好吃,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给付乃心煮面条吃。
    妈妈去厨房煮面,付乃心就会从妈妈的口袋里拿出几块钱去楼下买榨菜回来。
    不一会儿,妈妈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付乃心面前的茶几上后,有转身,不久又拿回一瓶榨菜。
    妈妈期待的望着付乃心,付乃心便也就配合的吃了起来。味道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是没有像以前那般抱怨着妈妈的面条没什么味道,而是在觉得太淡的时候,就着一口榨菜接着吃,在觉得咸的时候,把面条在汤多的地方洗洗再吃。
    一会儿碗里的面条就吃完了,付乃心把碗放在了茶几上,抿了抿嘴。
    “好吃吗?”妈妈问道。
    “好吃”付乃心点着头。
    “心心真是长大了呢,不再抱怨妈妈做的东西不好吃了。”妈妈似乎有些高兴,满足的笑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付乃心的头。
    付乃心顺势靠在了妈妈的肩头,想念终究打败了憎恨。
    “等会啊,妈妈带你出去吃,妈妈也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呢。”妈妈接着说道,在承认自己做饭不好吃的时候,妈妈竟然还笑了出来。妈妈是个好强的人,尽管做饭不好吃,但始终不肯承认。今天的妈妈不再那么强势,变成了一个真正温婉的母亲。
    付乃心嫉妒那个男人竟有如此大的魔力,但也十分感谢他,因为他,妈妈似乎比以前开心了一些。
    付乃心把脑袋歪在妈妈的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妈妈聊着天。
    这是自和妈妈生气一来,第一次那么心平气和的和妈妈聊着这段时间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妈妈也说着她这段时间的幸福生活。
    终是在时间这座大神的缓冲下,付乃心放下了心中的不满,真正的为着妈妈现在的生活,说了声:“妈妈,希望你能和那位叔叔一直幸福快乐下去。”
    妈妈直点着头,然后又交代着,在以后的日子里要多自己照顾自己。
    两母女就这样的聊着,聊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妈妈真的如她之前所说,带着付乃心出去吃饭。
    妈妈带着付乃心去了一家名为高朋轩的海鲜店,付乃心虽然没来这里吃过饭,但这里气的装潢无一不显示着这里的档次。
    付乃心小声的和妈妈说着其实去肯德基也蛮好的,没必要在这里费上这些钱。妈妈没有拒绝,但还是拉着付乃心走了进去,只说,难得妈妈带你出来吃一顿,再贵,妈妈也乐意。
    吃饱后的付乃心和妈妈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付乃心很是满足,即使这里的菜的味道,付乃心只那么喜欢。
    妈妈则有些后悔,倒不是觉得这里太贵,而是看着付乃心不喜欢吃醉虾却为了自己开心假装很爱吃。
    “妈妈,我们这是要回去吗?”付乃心看着妈妈心情不佳,于是转移着妈妈的注意力。
    “不回去,”妈妈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对付乃心说:“我们去游乐园玩。”
    付乃心有些惊讶,没想到多年的愿望真的就要实现了。心脏因为开心,扑通扑通的加速运动着,向自己的主人,宣示着它是有多开心。
    只可惜,来到游乐园时,没有了之前的人声鼎沸,而是只剩下一把大大的锁。大家都忙着过春节去了。妈妈有些愧疚的看着付乃心,母女两在冷风中,站了一小会,努力的从大门里向游乐园里面望去,想要看到更多的东西。
    “妈妈,我们走吧,别喝西北风了。”付乃心望着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妈妈,不禁调侃道。
    妈妈也颇感无奈了,望了最后一眼,便和付乃心走向了回家的路。
    “妈妈,没关系的,等到夏天来的时候,我们再来玩,听同学说,夏天玩才最有味呢。”付乃心安慰着失望的妈妈。一手牵起妈妈的手,一只手则扶了扶头顶的帽子,开开心心的拉着妈妈向前面不远的公共汽车站走去。
    即使快过年了,车上的人还是很多的,甚至更多的是年货,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这喜庆的节日该有的欢乐。结伴成群的中年妇女,相互说着今年又置办了多少年货,说着在远方的儿子或女儿正在往家里赶。
    那种简单的幸福在车厢里不断蔓延,付乃心和妈妈多少不觉得有那么孤单了。
    当付乃心和妈妈走了小区的院子里时,天空飞扬起碎碎的雪花,下得不大,却让人觉得无穷无尽。
    付乃心放下拉着妈妈的手,走到了妈妈的前面,撑开双手,迎接着这美丽的雪花。
    “妈妈,你看下雪了。”
    “是啊,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是个好年啊!”妈妈始终笑着,满足的笑着。
    “妈妈,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堆了一个雪人吗?”付乃心想起了,在连着鹅毛大雪了几天后的空地上,和妈妈堆了一个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一个妈妈一个付乃心她自己。
    “记得,当然记得,等这雪下上几天,我们又可以堆雪人了。”
    “我们一定要堆上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嘻嘻。”付乃心又从前面蹦了回来,挽着妈妈的手臂。
    经过爬六层楼的运动,妈妈似乎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一打开门,就倒在了沙发里。歇了半天,才支起身子,要付乃心去拿杯水来喝。
    付乃心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学着姨妈的样子,做起了生姜芝麻豆子茶。这也不算难做,不一会儿,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就泡好了。
    一杯递给妈妈,一杯放在了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然后乐吱吱的打开电脑,重温着经典老剧《家有儿女》。
    “怎么都这么多年了,还放着你小时候的电视剧啊?”妈妈很少看电视剧,在之前过年的时候,都是跟着二姨她们打麻将。
    后来的几年,妈妈连春节都不放假了,所以妈妈上一次看《家有儿女》还是在付乃心读小学的时候。
    “这是经典啊,已经看了几十遍怎么看都不会倦!”付乃心喝了一口热茶说道。这茶的味道虽然不如二姨弄得那么好吃,却在这寒冷冬日里驱散了身体里的寒冷,让人觉得暖暖的。
    妈妈也喝了一口茶,然后和付乃心温习着这曾经的电视剧。
    付乃心倒是很认真的看着《家有儿女》,每每看到刘星老和他妈妈互斗嘴,能在一起也打闹争吵,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都在身边默默支持着,让付乃心觉得温馨,有通情达理的好爸爸,他很会为我们小孩子着想,孩子做错了什么事,只要能改正错误,他都会宽容处理。
    付乃心真希望她自己的爸爸和他一样。虽然他们是重组家庭,照样和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每天都有很多新鲜事,他们给父母带来很多烦恼但也带来很多欢声笑语,付乃心如果有这样的家庭,付乃心宁愿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付乃心觉得好安静,付乃心就偏过头,看了一眼妈妈,原来妈妈竟然睡着了。睡梦中的妈妈,眉头深锁,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是在做噩梦吗?付乃心替妈妈抚平深锁的眉头,呆呆的笑着。
    付乃心知道妈妈不能陪自己多久,但妈妈说了是来陪自己过春节,那么至少应该也是要过了春节才离开啊!可就在妈妈来的第二天,妈妈就准备收拾好行李。
    付乃心此时还穿着印着兔子的粉色睡衣,甚至连睡意都还没醒,就看见妈妈在迅速的收拾这行李,一边收拾还一边解释着为什么离开。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妈妈要去拜见新婆婆。
    虽然这样对付乃心很不公平,但望着妈妈那急切的样子,付乃心也生不起气来,而是帮着忙收拾着,她能感觉到妈妈在看到她过来收拾时那一瞬间的诧异。
    但付乃心只是笑笑,妈妈是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的。
    付乃心看着在妈妈身后关上的门,这个房子又重新恢复到寂静。这个春节,付乃心要自己一个人过,妈妈交代了付乃心去四姨家住,可付乃心不想去。
    有时候安静有安静的好处,或许它会让你觉得孤单,但有的时候会让你能更加专心的做着某件事,在过春节前的这几天里,付乃心做完了寒假所有的作业,心情大好。
    今天是大年三十,付乃心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下进锅里。这几日,付乃心不是吃泡面就是吃速冻饺子,都觉得有些反胃了。但是当付乃心看见了有人冻死在街头的新闻时,
    付乃心又告诉自己要知足。所谓知足者常乐,付乃心哼着歌,等着饺子浮起来。
    付乃心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付乃心放下勺子,接起了电话。
    “付乃心,今天晚上出来放烟花吗?”电话那头传来白艺珩的声音,还有许多杂音,想必他们家现在一定热闹非凡啊!
    “好啊!”难得他还有空记得带上自己去放烟花,付乃心这几天也实在无聊得很,想出去玩玩,再说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也怪冷清的。
    “嗯,那我在万达广场等你。”白艺珩很高兴付乃心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忙说着地点。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捞饺子了。”付乃心看着已经浮起的饺子,忙说着再见,挂断电话,准备捞饺子。
    白艺珩那端对于突然的挂断,明显很不适应,脑子一转,突然意识到付乃心那边空落落的。莫非她一个人在家?
    晚上八点的样子,外面的天都黑了。付乃心做好全副武装后,就关上了门,往万达广场走去。因为离家并不远,走个十分钟就够了。
    由于付乃心一个人闷在家,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都不知道。现在地上已经全被雪给覆盖了,足足没过了脚踝。付乃心就这样一路上玩着雪走了过去。
    当付乃心看见白艺珩的时候,付乃心正打着呵欠,张着嘴,感觉着眼前有一片白雾。付乃心对着白艺珩打着招呼,又是一阵白雾。那头的白艺珩也笑着。
    “怎么就你一个啊?”付乃心环顾了四周,确定白艺珩没带其他的兄弟姐妹来玩,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才懒得带着那群调皮鬼出来呢!”白艺珩心虚的撒着谎,因为他是骗着他兄弟朋友玩捉迷藏才逃出来的。
    “你真是个不称职的兄弟和朋友。”
    “和我表哥差不多,每次出去玩,都不愿意带着我。”付乃心很委屈撇撇嘴说道。
    “呵呵~”被付乃心这么一说,白艺珩也觉得不好意思,附和的笑着。
    “我们买烟花去吧!”看着周围的小孩子们,都已经玩起了,白艺珩说道。
    然后两人就往附近的商店走去。在买炮这方面,两人出现了分歧,白艺珩喜欢玩那种实实在在炸得很响的炮,但付乃心则喜欢那种能放出很漂亮烟花的花炮。付乃心依不饶的嘟着嘴,最后以付乃心完胜告终。
    付乃心双手挥动着烟花棒,绕着白艺珩旋转着。这一天,白艺珩发现付乃心原来也可以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白艺珩于是坏心眼的在付乃心身边扔了几个踩炮,付乃心没注意到,一脚踩上去,噼噼啪啪的,吓得付乃心惊魂未定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