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有隐疾
夕阳西下,青筱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也坐在她房中。
“可算是醒了!”老白松了口气。
“青筱,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吗?”祁怀渊在一旁开口了。
青筱的身子微微的一颤,心生慌乱,她是不请自来的,如今知道了原因,会不会要赶走她。
“我,我并非生来是妖,娘亲说我生来有隐疾,三魂七魄不足,十分微弱,这辈子想要修炼法术,那是不可能了,需要找一个灵力旺盛的地方供养着,若是侥幸化作人形,能再活几千年,已经是万幸了。”我只想留下来,不会打扰太久,只是几千年,几千年对你们来说,很短。
她终究还是瞒下了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为什么在藏书阁只看与修炼法术无关的书吗?并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那你娘亲可有找到法子来医治你?”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想必一定是找了很多方法的,或许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也说不定。
青筱摇头,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忽然有些委屈: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不能用,娘亲是好人,我也要做个好人。
也是,是他想的太好了,还在抱希望。
想来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把青筱的三魂七魄寄在桃花树上,若是运气好,在一处灵力充沛之地吸收灵气,也许还能化作人形,在这件事上,青筱的运气还不错。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娘亲是谁吗?”
青筱摇头,她那些年都在沉睡,哪里还记得。
祁怀渊有些自责心软:“你好好休息吧,安心在这玹珺殿住下来,没有人会赶你走,如果可以,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祁怀渊说完,便提步离开了,屋子里的两个人,皆是发愣。
青筱发呆中:“老君,刚刚是君上在说话吗?”
刚刚祁怀渊说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有人情味啊,一点都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仙。
那天之后,祁怀渊就没有再出现过了,青筱躺在床上休息了三日,期间的饭菜汤药都是老白亲自送来的,他当然不会烧饭,可是让人烧好了送来,他还是可以办到的,而且,他还让青筱吃到了第一次荤菜,红烧鱼,青筱喜欢的不得了。
之前还觉得青筱一个桃花精喜欢吃荤的简直匪夷所思,可是现在看她这么喜欢,老白倒觉得这样很好,喜欢什么就去做,想吃什么就去吃,虽然命数已定,可是她却是他们中间活的最自在的一个。
一个丫头,倒让老白心生感慨了,活了这么久,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过了三日,青筱出了房门,老白一直在一旁陪着说话解闷,可小姑娘好像没什么热情,就是看着那棵桃花树,久久不回神。
说起这棵桃花树,老白才觉得自己和青筱的渊源颇深。
“老君,青筱要谢谢你,青筱欠你一条命。”当年若不是老白将她带来玹珺殿,恐怕她早就已经死了。
“哎……好说好说,你只要能让祁怀渊那个老家伙变得有人气一点,就不枉费我救你一命了。”他这个旁观者看的很清楚,祁怀渊是在意她的,这是个好开始,这些年,祁怀渊一个人,过的太孤单了。
老家伙!
“我会尽力的。”我也希望他能活的高兴点。
“说起来这棵桃花树今天看它倒是很精神,一树的绿叶,前两天啊,它就跟……”
“这棵树和我息息相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桃花树也活不了,因为她们的元神已经连在一起了。
“你是说……如果这棵桃花树出了事,那你……”后面的话,老白说不出口。
可是青筱并不这么想。
“老君不必介怀,青筱现在过得很好,活好每一天,我也好好地活过了,所以我很好。”早就看开了一切,当知道自己的命运时,就看淡了一切,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活好这一生。
就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那么多人只能活二十几岁,她还有两千年,已经很知足了。
老白有些意外这些话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青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许多,或许这几日,太过忧心的是他们。
“这活好每一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么多人到死,谁敢说自己活好每一天了,老白对她,又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气氛忽然有些奇怪,老白想着不要一直说这个话题好。
“这么说来,你可是六界中最独特的桃花精了!”老白打趣着。
其实青筱,本不是桃花精,只是因为没有了肉身,三魂七魄微弱,才把人的魂魄和一棵桃花树结合在一起,虽然凶险万分,不过可以想象当年的情况,也找不到第二种方法了。
“是啊。”青筱很坦率,眉山远望,发问他,“老君,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心,还能活着吗?”
老白现在对青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再奇怪的问题她问出来,他都可以尽力解答了:“如果是神仙,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如果是凡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妖怪,那就不一定了,六界之大,如何能完全参透。”
怎么突然问得这么深奥了?
老白想问她,却发现青筱已经不想再开口了,大约是累了。
他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七天以后,祁怀渊从藏书阁里出来了。
“可找到法子?”从那天以后祁怀渊就进了藏书阁,目的就是想找到办法医治青筱。
老白虽还有这一问,可是明显的并不担心。
祁怀渊摇摇头:有等于没有,还不如不说,她娘亲恐怕也是知道了此法,却不想害人性命,所以才选了一棵树来作为载体吧。
“你也别太紧张,或许,青筱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她足够坚强,活几万年还是两千年,她都会不虚此生。
“你和她谈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嗯,是我们太紧张了。”早已看淡了生死,却突然有一天被一个小姑娘的生死牵动,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但是很好。
听到这些,祁怀渊却并不觉得轻松,早已看淡生死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老白,你见过青筱的娘吗?”
“没有啊。”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这个……
“那天我经过蓬莱仙岛,忽然发现下面有亮光,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结果下去了就看到奄奄一息的青筱,本来不想管的,可是忽然想到你这玹珺殿太过冷清,都没有果子吃,想着兴许日后还能吃上桃子,所以就带来了。”可没想到桃子没吃上,来了个大活人。
“仙桃你还没吃够吗?”
“普通桃子兴许味道不一样嘛。”
那日之后,玹珺殿的一切还和以前一样,老白在三日后回去了,青筱的伙食从此改成了荤素搭配,在她脸色越来越红润之后,祁怀渊也就默许了。
可有些时候,祁怀渊还是会看到一些青筱虚弱的时候,比如说浇花的时候,有时候手会发抖,端茶倒水时,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每每这样的情况发生了,祁怀渊都会默默地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活,自己动手,毕竟在青筱之前,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
青筱虽不解释,但是祁怀渊心里也明白,他做不到关心,但是可以分担,青筱不必事事都强撑着。
“君上,今天岚微殿送来了请柬,下月中旬是青丘帝君的三王子祁修元的生辰,要在宫中举办宴会,宴请了六界的公主和仙友,帝君的意思,应该是想让您出席的。”早上送来的请柬,在使者的诧异中,青筱诚惶诚恐的接过请柬,并表示会尽力劝说他去,那使者满是感谢的离开,好像她说了祁怀渊就一定会去一样。
青筱将请柬呈上,祁怀渊倒是没有接过去,自顾自的浇花。
良久之后,青筱以为祁怀渊已经不打算去了,突然听到他开口。
“你想去?”眼睛里藏不住的好奇,祁怀渊怎么会看不见。
“应该会有很多人吧,君上难道不想去热闹热闹。”当然不能承认,要让他想去才行。
不想。
“那就去吧。”算起来,他也有几万年没有踏进帝宫了,他的三子都要成年了。
“好的!”太好了,可以出去玩了。
宴会,那应该很热闹,帝君看到自己的哥哥要参加,肯定也会很高兴。
不过宴会的事在下个月,眼下有件事,更重要。
“这是调理气息的心法口诀,你好好研读,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虽不能医治,但是有助于她吸收日月精华,把心法学会了,也是有好处的。
“是!”青筱像是得到了宝贝似得,抱在怀里十分高兴,熟不知祁怀渊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在意又加重了几分。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青筱刚才的举动就在提醒他,她想活着。
虽是无意,但祁怀渊终究没有表露出来,她既然现在活得高兴,又何必让她再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