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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妖婆去死

      一早上的补习上得海辰昏昏欲睡。昨晚把她送回家已经两点过,可她那位奇葩母亲居然还没回去,看样子又将彻夜不归。
    秋满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但是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海辰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何况夜还那么黑寂。
    死皮赖脸获得沙发暂住权,好不容易听到里屋传来秋满平稳的呼吸声,可内心波动的海辰依然不能入睡。
    想了好多关于秋满的、自己的,以及她们的将来,乱七八糟想了好多,甚至也有想到过行为处事总出人意料,令他捉摸不透的林佑延。
    原先打架闹事后,他抱着好死不如赖活,无所畏惧一切,不费脑子的得过且过。
    可这一次打架,是不是因为牵扯到秋满,想到她泪眼婆娑地说出:我不要坐牢,我还想好好读书,还要上大学......
    听到她说这些令人揪心的话,海辰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想坐牢,不想失去有秋满存在的幸福生活。
    海辰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不是苟活的行尸走肉,他开始思考很多事,肯为今后的自己做精心设计,也愿意把将来憧憬得美好点。
    亢奋地想了太多,直到窗外天空泛白,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好像没睡多久,又被早起仍然坚持要去打工的秋满叫醒,然后赶走。
    海辰有点为秋满的行为不解。昨晚遭遇那样的惊吓,当时都怕成什么样了,怎么睡一觉起来后,又可以若无其事的去上班。知道她是个乐观阳光的女孩,可这样没心没肺似乎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不知道她这一早上过得怎样,学习到一半的时候,海辰又不耐烦地要求休息,这个补习老师一样好说话,二话不说去了洗手间。
    “干嘛又打电话?不是要补瞌睡的吗?这才睡了多久?”又是躲在卫生间里跟他通话的吧,秋满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嗯......有点想、想你......想知道你这一早上过得好不好。”肉麻的话多难启口啊,第一次明确说出“想”这个字眼,这应该算肉麻的话吧,不过好像多说说也就自然了。
    “唔,我挺好的呀,就是有点忙,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那趁这个时间多喘两口气。”
    “可我现在是在卫生间啊,空气不清新。”秋满嘻嘻地笑,昨晚的事带来的阴影好像已经烟消云散。
    “小满......”
    “嗯?”
    沉默......
    “喂,干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没有。”
    “那你说啊。”
    “能不能再忙碌,也抽时间想想我?”
    “为什么?”
    “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要是你一点都不想我,好像有点不公平。”
    那边持续安静。
    “喂,小满,你还在听吗?”是被吓跑了吗?还是惊呆了?这样的话在情侣之间应该再正常不过吧?是以往说少了吧,让她害羞的难以接受。
    “在听呢。”短暂沉默后,电话那端终于传来秋满清浅羞涩的回应,“嗯,海辰,那个,其实我也有想你来着,很想的哦,心砰砰乱跳的那种想。”
    就是说嘛,我这么帅气的男人,总能让人过目不忘。所以怎么能冒出这种没自信的念头来。自信令海辰重新自恋起来。
    死皮赖脸缠着秋满东拉西扯又多说了几分钟,挂断电话时,海辰愉悦地抬起头,惬意地欣赏起天空中慢慢游走的云朵。
    补习老师迟迟没有回来,海辰扭头到处找他。对面二楼一个露天阳台上好像有个人影。
    像尊静止的雕塑,微微垂首合眼,身上的白色衬衫,敞开的衣领随着微风轻微晃动。
    夏末接近正午的阳光火辣刺目,他却好似不热一般,苍白着一张病态倦怠的脸,任凭太阳毫不留情地照射在身上。
    没来由的,海辰对着前面如画的那副画面,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悲伤、落寞、寂寥、凄凉、脆弱这些一生难得想到一次的词语,一股脑突然全在心底涌了出来。
    那家伙,是怎么了?不是富贵荣耀得令众人艳羡吗?此刻怎么会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错觉。
    突然一串跳跃的音符在脑子里闪动,强烈到海辰不得不提起笔,飞快地记下来。轻轻哼了几声,似乎很连贯流畅,灵感顿时如泉涌。
    海辰腾地站起身,健步如飞地蹿到自己屋子的窗下,一跃而入,拿起吉他,再次翻窗而出。
    待坐回树荫下,早已按耐不住手痒拨动琴弦,悦耳动听的旋律,就伴着四周清脆的鸟鸣悠然响起。
    突兀的吉他声惊醒了林佑延,微微抬头他将目光投向海辰,轻缓动听的弦音令他的神情重新焕发出莹亮色彩。
    林佑延听得分明,也看得仔细,海辰弹上一段,放手在纸上涂涂写写,跟着又手抚琴弦再停停顿顿弹出几个音。
    原来是在写新曲,这家伙,补习也能补出创作灵感。林佑延了然轻笑,在阳台上静静注视海辰。
    他是真的极爱音乐吧,此刻置身事外的他专注认真得令人意外,仿若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屏弃了过往的所有吊儿郎当。
    林佑延非常喜欢这个样子的弟弟,觉得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他。
    还是觉得疲乏,林佑延又缓缓闭上眼,耳朵却依然竖起,试图从海辰弹出的旋律里听出他掩藏起的情感。
    不多时琴声突然戛然而止,同时传来的是林太一声尖厉刺耳的呵斥。
    林佑延的眼皮跟着倏然睁开,正好看到他母亲愤怒地一把从海辰怀里夺过吉他,疾走两步去到喷水池前,在海辰和林佑延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将手中的吉他砸到坚硬的池台上。
    空中回荡着木质破裂开的沉闷声响,带着琴弦拉扯出磕磕绊绊的颤音。
    震惊中,林佑延迅速看向海辰,那个呆若木鸡的男孩仿佛还没回过神来,只是脸色煞白地,眼神空洞呆然地直勾勾盯着被林太砸完丢在地上的破碎吉他。
    稍许,他终于在林太依旧不绝于耳的谩骂声中找回一点神智,慢腾腾站起身,一步一步沉重缓慢地迈到喷池边,弯腰拾起吉他。
    琴弦纠缠着几个弦钮,在他手底晃荡,海辰木然看着,握在琴颈处的十个指尖因为太过用力,一点一点失去血色。
    猛地一声歇斯底里怒吼,“妖婆,去死!”大吼声中,海辰高高抡起吉他,朝着林太的头顶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