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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逝去的故事

      两个灵魂开始剧烈争夺身体控制权。张七月神识受损,虚弱异常,眼看便要抵挡不住。
    这时,杨五忽然出现,一巴掌将暮迟从张七月身体里抽飞出去。
    暮迟看向杨五,眼神惊疑不定,颤声道:“又是你!”
    杨五淡然看着暮迟,说道:“滚回里边去。”
    暮迟不敢应声,化为一道黑影,飞入陵墓深处。
    杨五看了眼躺在地面上,瞳孔发白脸色扭曲的张七月,略微不满道:“臭小子,真给我丢人。”说罢,拎起张七月,身形瞬间消失。再一转眼,已出现在陵墓外。
    “老木,干活。”杨五将张七月放在地上,向老木招呼了一声。
    待命许久的老木赶紧把手按在张七月胸口,将一股温和的木系青翠妖气缓缓送入张七月体内。
    片刻后,老木停止妖气输送,抬手帮张七月擦去口鼻处血迹,感觉有些心疼,便对杨五说道:“主人,非得如此练法吗?少爷身体怕是吃不消啊。”
    杨五喝着酒,悠哉说道:“又不是第一次如此,他自己都没说过什么,你又何必操心。”
    老木无奈地摇摇头,在他看来,这师徒二人,都是奇葩,无法以常理度之。
    不多时,杨五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既然把妖气清理干净了,还躺在地上作甚?”
    张七月坐起身来,不悦道:“既然妖气如此克制尸气,为何不早说?我带着木叔进去,就可不必留有余力,专心适应尸气。这样修炼岂不是更有效率?”
    杨五瞥了张七月一眼,说道:“你想的美,老木陪你去里边,我一个人在这多无聊。”
    “你真没人性!”张七月愤懑地喊道。
    老木赶紧说道:“少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暗伤未愈,而且我现在所修功法,不宜进入如此阴地,所以主人才让我在外等候。”
    张七月瞅了瞅杨五,哼哼了两声,说道:“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人性,说什么‘小猫小狗’,结果来了只老虎,差点把我吃了。”
    杨五不紧不慢地说道:“闲聊先停一下,说下你此行的总结。”
    张七月低头想了想,正色道:“以我现在的灵气数量,在陵墓里对抗那茫茫多的尸气,实在杯水车薪。还是集中精神在神识上,更加有效。这次进去我与尸气亲热了那么久,按照之前接触妖气的经验看,必然已产生一些抗性,只是抗性如何,我得再进去测试。相信再来几次,尸气对我,便不会再有威胁。”
    杨五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思路不错,休息好就进去吧。”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张七月问道,“你为何不灭掉暮迟,他的精神攻击对我压力并不大,如果不是尸气捣乱,我完全不惧他。没有他在,我反而能更好的用尸气锤炼神识。他对我这次修炼而言,意义不大吧?”
    杨五想了想,决定回答这个问题:“有两点原因,其一,他是这陵墓的尸气之源,如果灭杀他,这里的尸气迟早会散去,以后再想找到这种地方,怕是不易。这里的尸气除了训练你,也许还要用来训练别人。”
    “别人?”张七月奇道:“我还有其他师兄弟?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杨五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你不必管,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哦。”张七月挠了挠头。
    杨五继续说道:“其二嘛,这暮迟不过是个可怜鬼,既无法转生,又无法修炼,还无法走出陵墓。已经够惨了,算了吧。”
    张七月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老头,我休息好了,准备进去了。”
    “嗯,去吧。”杨五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
    “就这样,我又来回进去了五趟,尸气对我几乎再无任何影响。经过这次修炼,我的神识也强大不少。”张七月喝了口酒,润润喉咙,“尸气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同月楼众人面面相觑,铜叔忍不住问道:“那暮迟呢?他后来怎样?”
    张七月笑道:“那厮啊,其实是个话痨。起初,他害怕老头子给他来个魂飞魄散,而我又加了小心,他也奈何我不得,后来就没了夺我身体的心思。便开始和我唠叨,一直说他当年如何如何。可能是寂寞了太久,难得与人说话,一旦打开话匣子,根本收不住。最后搞的我都烦了,直接封上了耳朵。”
    话痨?众人皆是无言,这故事结局实在是......
    铜叔轻轻拍了拍张七月的肩膀,神色复杂道:“七月,这些年苦了你。”随便一次修炼,就搞到死去活来,铜叔很难想象张七月这些年怎么撑过来的。
    看到铜叔那伤感模样,张七月笑道:“铜叔,都是以前的事了,我都没难受,你这么苦瓜脸干嘛?”
    铜叔长叹了口气,仰头饮尽杯中酒,他确实心疼张七月。
    老王好奇问道:“七月,那么多次修行中,你印象最深的是哪次?”
    张七月眉头深深皱起,又倒了杯酒,一口喝尽。看着大伙热切的目光,无奈道:“好吧,我说说。”
    再次满杯,张七月沉默片刻,神思飞扬,那久远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我刚跟了老头子的第一年,那时候我对老头子还满怀敬畏,不像后来那样随便。”
    “我刚入练气期不久,老头子把我带到一个小山村,在村里一个小广场中,他从空间法器里拿出很多金银财宝,数量比沉香居送来的那些还要多。”
    “老头子告诉我,七天之内,这堆财物不准减少分毫,否则就逐我出师门。然后他就离开了。”
    “在遇上老头子之前,我与铜叔过的何等艰难,你们都清楚。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逐出师门这种事情发生。”
    “开始的时候,村民们想来抢夺,被我阻止,但我并未下重手。后来他们抄起农具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不得已之下,我重伤了几人。”
    “这情形维持了两天,再也无人敢上前强夺。他们便在不远处恶语相向,不停朝我投掷石块,木头,甚至粪便。我心里并无太多波动。对我而言,这些只是考验的一部分而已。只管守在财物周围,不去理他们。”
    “到了第四天,一名年轻女子,用木板拖着她的爹娘,来到我面前,跪下哭嚎。说她爹娘病重将死,无钱医治,求我救救她爹娘。”
    “她哭的如此凄惨,说只要我救她爹娘,她愿意做牛做马。我看得出,她爹娘确实身患重疾,命在旦夕。”
    “那年我才八岁,再如何坚定,也挡不住这阵势,便出现了些动摇,一时犹豫起来。”
    “那女子不断磕头哭求,磕的额头鲜血淋漓。但我始终没有做出决定,周围村民们的辱骂声愈加恶毒,甚至再次冲了上来。”
    “那时我几乎心神失守,但看到一个村民拿起财物脸上露出的狂喜之情时,我清醒了。这次我痛下狠手,将抢的最凶的几人全部打残。”
    “那几名四肢扭曲躺在地面上哀嚎的村民,震住了其他人,村民们一哄而散,连站在远处骂的人都跑了。”
    “只有那女子还在不停磕头,最后磕到昏迷。”
    “看着那昏迷的女子,以及她面色蜡黄的双亲,我不住地对自己说,我没错,我没错。我不能为了她这个陌生人,而毁了自己。”
    “后来那女子醒来,拖着她双亲离去。临走前那绝望而憎恨的眼神,深深刺入我的心脏。”
    “第五天,第六天,再没人靠近财物。但是我却濒临崩溃。”
    “第七天,我听见那年轻女子家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终于熬过第七天,老头子出现了,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对我说这些财物是我的了,我可随意支配。”
    “我捧起一片财物便冲向那年轻女子家,原来她爹没有抗住,已经病死了。”
    “我将财物放在她面前,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既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就那么一直看着我。”
    “我走了出来,跪在老头子面前,求老头子救救她的娘。老头子救了。那女子并没有感激,而是哭着说了句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她问我: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害死她爹。”
    “我沉默不语,便随老头子离开那小山村。”
    说到此处,张七月停住,慢慢喝起酒来。
    这故事相比尸气那个,实在有些沉重,同月楼众人一时间安静无语。
    见气氛有些沉闷,铜叔想要打圆场,干笑道:“怪不得沉香居送来谢礼时,你毫不在意,原来是早就见过大世面。”
    “这算什么修炼!”老王有些气闷,嚷道:“又炼出什么了?”
    “这是炼心。实际上,我的修行课程里,有三分之一都和炼心有关。”张七月声音如常,平静说道。
    “炼心?这有何用?”老王皱眉问道。
    张七月摇摇头,没有回答,脑中却想起杨五说过的话。
    ......
    “世人追求金钱,修行者求道,两者渴望之心并无二致。然而并非渴望,就能拥有。那么如何成功?抛除气运这等无序因素后,就只取决于方法和心态。方法大都通用,至少初期可借鉴,有我在,这对你来说不重要。所以,心态就是最重要的事。”
    “世上有许多事,人们无法掌控,但是自己的内心则是可以的。这也是人,唯一且最重要的权利。对于修行者而言,心态是否稳定强大,决定了他的道,能走多远。”
    “以后,你会遇到很多挫折,很多瓶颈。你的心境,将决定你是否能打破这层层障碍,触摸更高的天际。”
    “总而言之,心境决定境界。”
    ......
    老王端起酒杯,郑重说道:“七月,我敬你。”
    铜叔也端起酒杯,正色道:“七月,我也敬你。”
    其他人也沉声道:“敬少东家。”
    同样是集体敬酒,这次比开席时那次,多出了许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