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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伊看着那少年,眼里便有冷意划过:这人,她必须除掉……
她扶扶发上的玉簪,莲步轻移,踏上了碧然亭的一节阶梯。
听到后面动静,言瑛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苏兰伊正要说什么,就见言瑛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一口白牙也露出来,好看得很,但这亭中寂静得过了头,幽深得过了头,亭里四周皆是荒芜,言瑛背后是一汪不见底的碧色小谭,大概因为深的缘故,此时也没结冰,衬得言瑛面皮惨白,眼珠漆黑,那笑容就更见诡异。
苏兰伊一时间被吓得心里一凛,但还是立刻定下心来。
她面上浮出一个笑,正要说什么,就见言瑛的笑容猛然沉下去,接着就见言瑛突然用力朝她扑过来,她眼里飞快地掠过一冽寒光。
“啊!!!!”
苏兰伊倒在地上疼得尖叫出声,言瑛半跪着、面无表情地、慢慢把一柄刀子插进她的肩头——若不是她躲了一下,他本能插进她的心脏。
厉鸣悲今日正好上午也有应酬,他正和那些人推杯把盏,就见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他正要喝问她如何能进来,就见丫鬟喘着气道:“大人,不好了!苏姑娘被那阿瑛轻薄了!”
厉鸣悲猛地站起来,满目冷意,那丫鬟被眼神激得颤了下,还是大着胆子开口:“您…您不…”
厉鸣悲像看死人一样扫了她一眼。然后面上带了些笑,对座位上的几个大臣道:“各位抱歉,今日先到这里吧,家里出了些事。”
几位大人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自便”。
见厉鸣悲大步走了,几个大臣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这,这,这,那个传闻中心黑手狠的厉大人怕不是对苏太守的女儿动了心……
厉鸣悲来到碧然亭的时候,就见苏兰伊满身狼狈鲜血,尤其是肩头的地方,都被血浸透了,隐隐可见血洞,她正在地上哀哀地低叫,小幅度挣扎——大概也没什么力气了。
而言瑛,言瑛他满脸是血,眼神发着狠,像深山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他高高举起带血的刀子,正要用尽浑身力气往苏兰伊的心窝扎进去。
“住手!”
厉鸣悲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要往下扎的手腕。
言瑛身子颤了下,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他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眼中悲凉的绝望从彻骨的恨意中浮现出来,扎得厉鸣悲的心突然疼了那么一下。
厉鸣悲还是用了力拉他起来,把他送到跟着来的易桓手里,声音平静无波:“带他回院子。”
接着又补充道:“从人少的地方走,别让外人瞧见他。”
“是。”易桓答了后便拉着言瑛走了。
言瑛没有再挣扎,只是厉鸣悲看到,言瑛转过身时那灰败得像死了一般的眼睛。他便眉头一皱。
那丫鬟刚刚被吓住了,这时候才扑到倒在地上的苏兰伊身上,颤着身子看了下自家小姐身上的血迹,猛地朝厉鸣悲看过去:“厉大人!那阿瑛伤我家小姐如此之狠,您可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那阿瑛,我们今日必须带走!”
厉鸣悲手负在背后,慢悠悠笑了一笑,接着便上前捡起地上那柄带着血的刀,翻了一翻,道:
“你刚刚说谁扎了苏姑娘来着?”
那丫鬟一愣。
厉鸣悲把玩着手中的刀,血迹便蹭了他满手,他也不在乎,笑着道:“这刀现下在本官手里,除了苏姑娘和你我,本官在这亭子里谁都没看见。”
“你……”那丫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本官还要告诉姑娘,今日我这府上,死人出不去,你想活,最好想想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否则,”厉鸣悲总算弯下身子看着那丫鬟,笑得满面春风:“这里便有两个死人了。到时候本官便说你杀了苏姑娘,左右死无对证,苏大人也不得不信,你说呢?”
面前这人明明在笑,可那眼睛深不见底,那丫鬟瞬间觉得背上爬了一条冰冷的毒蛇。
她猛地磕了个响头,额上后背满是冷汗:“求大人指点一条活路!”
厉鸣悲直起身子,看向远处,眼神明灭难辨:“苏姑娘把玩匕首时不小心扎了自己,又失足落入水中身亡。”
那丫鬟连忙磕了几个头,连忙道“是。”
“那你现在要做的是甚?”
那丫鬟一愣,便转身看向苏兰伊,她颤巍巍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能死,奴婢还有家人要照顾……”她一咬牙,还是拖着身上满是血的人往那谭边挪去。
厉鸣悲抬脚便要走,便感觉自己衣角被拉住了。他转过身,就见苏兰伊趴在地上,拽着他的袍角,此时狼狈又明艳的面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恨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今日她本想污阿瑛轻薄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带走这人自己悄无声息处置,左右一个娈宠罢了,她不信厉鸣悲不会给她面子,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个阿瑛会直接杀自己……
厉鸣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着蹲下来,靠近她耳边,亲昵得像情人:“我连人心都不害怕,又何况是鬼?苏姑娘,欢迎你变作厉鬼来找本官。”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接着一声“噗通”的落水声传来。那丫鬟跌跌撞撞跑到厉鸣悲身边,满面苍白,厉鸣悲扔了碇银子在她手里,道:“若想活命,便带着你家人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