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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佑冲他点点头:“祁望山虽为人可恨,为父不仁,可他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祁璟失望的“哦”了一声,垂头丧气道:“如果我是佑叔的儿子就好了。”
福佑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但是很快隐没,他哭笑不得的重新拿起药膏:“胡闹!来,把药膏敷上,这几日忍着点,等结疤了会有些痒,手不要去挠,否则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祁璟乖乖的仰着脖子,一面疼的嘶嘶叫一边含糊不清道:“不好看就算……嘶……佑叔……轻……嘶……轻点儿……”
等福佑给他敷好药膏缠上纱布,祁璟终于松了口气,一头倒在床上,嘟囔了几句就睡着了。
福佑坐在床边为他掖好被子,盯着他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耳朵动了动,眼中现出警觉之色,站起身,快速走到喧杂的殿门口,扫视一眼,沉声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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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璟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眼前黑乎乎的一片,祁璟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勉强能看出手掌轮廓。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闹不清怎么回事,便谨慎的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
忽而,一个內侍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小殿下,请随小的这边来。”
“谁?”祁璟低喝一声,警觉的回头,四下张望,并没有一个人影。
那內侍也没有回应他。
他困惑的摸了摸鼻子,怎么回事?
下一瞬,一束白光打在他面前的空地上,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了他久在黑暗中的眼睛,他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眯着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横空出现在他面前。
那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极为小声的、略有些胆怯的说:“我能不能不去?”
祁璟略有些好奇,同时又感觉有些熟悉,他悄悄的绕到前面,待看清两人的面孔时,心下了然,原来是他们。
那小人儿约莫四五岁的样子,身量还不及他大腿高,瓷娃娃一样的脸上嵌着两颗黑中带蓝的眼睛,此刻泫然欲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眉宇间与现在的祁璟并无二致。正是幼时的祁璟。
而另一个人,则是祁望山身旁的大內侍金珠。
金珠此时还没有十几年后那么肥胖臃肿,但也已有些发福,看向小祁璟的眼神带着怜悯,他似是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年幼的祁璟:“小殿下,君上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万一被他发现你没有听话……”
小祁璟弱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我、我去……不要告诉父君……”
金珠捻起他脸侧垂下的一缕头发,轻轻别到他的脑后:“小殿下,等以后,你会理解君上的良苦用心的。”
说完,他牵着小小的祁璟,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跨过威严庄重的宫殿,来到一处地方。
祁璟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么一个梦。他好奇心大盛,突然想要更多的了解原身的事情,于是跟着金珠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见他们在一处地方停下,便也停下脚步,等着他们下一步的举动。
小祁璟对这个地方似乎很是惧怕,一个劲儿的将自己瘦小的身体往金珠身后缩。
祁璟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他从来不知道,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此处的建筑风格与整体的宫殿群明显格格不入,大月的皇宫红砖黑瓦,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而眼前的这座小楼,却很是活波明朗。整座小楼凭空而起,檐角高飞,鲜花缭绕,远远望去宛如一座空中花园。走近了才看清,小楼呈三层,底下一层是坚实的柱子,牢牢的扎根于地下,撑起上面的建筑,而上面两层则是种满了奇花异草,一阵阵花草的香味随着微风扑入鼻中。
奇怪的是,此楼虽然精致,却呈现出破败之相,连匾额上的金漆都掉的七七八八,且门窗紧闭,显然一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祁璟有些奇怪,小祁璟为什么会对这个地方惧怕如斯?
他恍神的时间,小祁璟已经被金珠送了进去。隐隐约约中,他仿佛还听到小祁璟带着哭腔拍门大喊:“金珠!金珠!”
金珠站在门前,仰头看着门窗已经关上的二楼,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祁璟打量了一下四周光秃秃的柱子,方才一晃神,没看到金珠是怎么送人进去的,这时有些犯难。无计可施之下,他尝试着运转灵力,惊喜的发现梦中竟然灵力无比充沛雄厚,遂脚尖点地一跃而起,稳当当的落在了二楼的走廊上。
整幢小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那些在外面看上去无比光鲜亮丽的花草,内里却枝蔓横生相互交错,将小楼重重围住,罩在一片片阴影当中,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祁璟小心避开脚下蜿蜒的藤蔓,凝神听过去,终于在一处地方听到了幼童低低的啜泣声。
他停下脚步,透过刻着繁复花纹的破旧窗棂往里看,果不其然,年幼的祁璟正背对着跪在地上,小小的身板腰背挺正,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低低垂着头,一面哭泣一面哀声求饶:“父君,我再也不敢了。阿璟知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祁璟听他稚嫩的嗓音哭的可怜,心生恻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进去看看,屋内却在此时横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