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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看向狄氏的眼神又不由带了一丝同情,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就上去好生劝慰一番了。不过此刻他还尚记得狄氏打人时的尖酸刻薄,便只对着狄氏淡声问道:“既是请过那么多医修来看,可有看出些什么?”
狄氏摇摇头,恨声道:“一群庸医!有的说是中毒,有的说是沾染了疫病,有的说是饮食不当,众说纷纭,没有一个人能确诊!是以臣妇便把家里的家仆能派出去寻找,看能不能找到无双圣手。”
她仰着脸,哀戚道:“只是臣妇听闻无双圣手早在数月前为君上诊治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若是能找到无双圣手,一定能救回家夫,是臣妇无能……”
骆杨生虽然跟着祁璟一起过来,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祁璟也没有主动告知。
此刻骆杨生已经跟晏止澜一同进到内室给郑彪诊治去了,祁璟却不打算现在就告诉狄氏,心想不如趁着这个时机让狄氏多担心害怕一会儿,顺便为郑铮出口恶气。
祁璟在外间坐下,等着骆杨生诊断的结果,同时招呼狄氏坐下,和颜悦色道:“夫人不必担忧,孤已带了医修前来为郑卿诊断。不如先坐下,先歇息片刻。”
狄氏犹犹豫豫的在他右手下方坐了,正逢婢女捧上茶水来,祁璟心念微动,悄悄打出一小点灵力。
奉茶的婢女恰恰走到他面前,手腕一痛,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一盏热茶尽数往祁璟身上泼去。
祁璟早早算准了时机,等的就是这一刻,灵敏的侧身一躲,茶盏“嘭”的一声在他脚下炸开。
那婢女早已吓得呆住了,脸色煞白身体抖如筛糠,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狄氏反应极快的呵斥道:“君前失仪,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婢女被她这么一提示,忙慌不迭的跪下来,磕头求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祁璟心中冷笑,这个狄氏果然有几分本事,硬是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说成了君前失仪这样轻飘飘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静静的坐在上首,不说惩罚,也不说饶恕,只一言不发的看着。
狄氏见状,只得咬着牙,扬声道:“来人!将这笨手笨脚的贱婢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随即又抬头,对着祁璟请罪道:“君上恕罪,这贱婢是臣妇这两日刚提上来的粗使丫头,胆子小没见过世面,还请君上网开一面。”
祁璟先前便看到这婢女站在狄氏身旁,跟她关系很是亲密的样子,如今听她抢在自己前头下了杖责为这婢女开脱,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于是煞有其事道:“既是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杖责五十吧。”
狄氏闻言,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来,道:“君上!”这所谓的婢女并不是普通的侍婢,而是跟着她一起长大、又陪着她一起离开狄家的陪嫁,与她早已情同姐妹。这五十杖若是打下去,半条命就要没了。
祁璟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怎么?郑夫人也觉得孤待人太过宽厚了?”说到这里,他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道,“在宫里时,父君就常道孤心太软,总不忍心责罚犯错的小內侍们,郑夫人若是也觉得孤罚的轻了,孤便只好——”
“君上赏罚分明,如此甚为妥当。”狄氏打断他道,“臣妇方才只是想要问问君上,臣妇的夫君如何了?”说着她背着祁璟给了那两个拉着婢女去施刑的人一个眼神。
祁璟权当没看到,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内室,道:“等孤带来的医修出来之后,自有分晓。郑夫人稍安勿躁,先喝口茶静静心。”
狄氏敢怒不敢言,脸色不虞的坐了回去。
祁璟悠悠的喝着重新奉上的茶,心里暗爽。
一想到被关在水牢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的郑铮,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问狄氏:你这婢女是人,其他人就不是人了吗?你这婢女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不过他深知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想名正言顺的救出郑铮,还是得等郑彪发话。否则他一出声,郑铮暂时看上去是安全了,但是以狄氏的机警和睚眦必报的性格,等他一走,郑铮定然会受到加倍的折磨。
因此,尽管祁璟心里焦急的很,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派淡定的等着骆杨生的诊治结果出来。
好在没过多久,骆杨生就面色不虞的出来了。
祁璟把茶盏放到一旁,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怎么样?是中毒还是疫病?”
不料骆杨生全部否认了:“都不是。”
祁璟惊诧不已:“都不是?那是什么?”
后面跟着出来的晏止澜,一脸凝重的接着道:“是蛊。”
第45章
祁璟还没说话,那边狄氏已经惊惧不已的大叫起来:“蛊?怎么可能?”
祁璟脸色也沉了下来,刚猛补过《修真纪年》的他自然知道狄氏为什么会说不可能。
大月国修士皆以修炼正门心法入道,自诩正义之士,即便是普通修士,也是如此。在他们眼中,一切以其他手段入道的皆是不入流的歪魔邪道,就该全部予以禁止封杀。
这其中,犹以蛊术最甚。若是在大月国内有人修炼蛊术被发现,那跟过街老鼠差不多,人人喊打唾骂不说,甚至连命都留不住。
大月国无论男女老少,世家平民,对于蛊术皆是无比憎恶、痛恨不已。究其原因,这里面还有一段令大月国百姓至今提起来仍心有余悸的惨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