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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良说完这句话,白儿子看他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
白儿子咽了口唾沫,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道:“嗯,他是趴在桌上的。我先敲了几下门,没人应。我就推门进去了。然后我发现他趴在桌上。我想他可能睡着了,于是把饭菜放在桌上就走了。”
“你没再做别的?”顾良问。
“没……没有啊。”白儿子道,“我10分钟后不就下来和你们一起吃饭了吗?我哪里来得及做别的?我的剧本也没有写别的。送完饭,我回自己房间,把药盒子撕碎了,从阳台上扔了下去,再去餐厅吃饭,这就是全部,再也没有别的了。”
“好。我没有问题了。”
顾良不再询问,沉默下来,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开始闭目养神了,倒显得像是成竹在胸,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顾良的手背放在桌上,突出的那节腕骨像玉石一样好看。
杨夜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倾身拍了拍顾良面前的桌子。
顾良一睁眼,意外看见杨夜近在咫尺的脸。
顾良几乎被他吓一跳,立刻往后仰去,皱眉道:“你干嘛?”
“走。一对一。”杨夜率先往审讯室走去,“我要审你。”
顾良:“……”
片刻后,审讯室内,杨夜与顾良相对而坐。
审讯室隔音效果极好,一点也听不到集中讨论室的声音。也因此,没有人说话的时候,两人虽然坐得并不靠近,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杨夜扶了一眼镜,问顾良:“你觉得白老大是什么时候死的?”
顾良食指在腿上敲了敲,然后道:“按大家的说法,12点20分,女仆敲白老大门没人应;10分钟后,白儿子进屋送饭,他趴在桌子上不动,像是睡着了;白哥哥再去持刀行凶,已经是下午2点了。照我看,女仆敲门没人应的时候,也就是12点20分,白老大已经死了。”
杨夜再问:“那么,你怀疑谁?”
顾良沉默片刻,终究说:“白儿子刚才有句话,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杨夜:“哪里奇怪?”
“如果我想杀白老大,我去给他送一份有毒的饭菜的时候,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我会把毒饭菜放下就离开吗?”
顾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的。我不能确保他醒来后一定会吃这份饭菜,所以我一定会做点别的什么。相比之下,白哥哥的做法就合理多了。管他白老大是中假死药昏死,还是单纯睡着了,能趁机杀了他,当然要趁机杀他。”
杨夜点头:“嗯,有道理。”
“又或者,如果不想当场杀人,我起码会再来一趟,确认他有没有吃有毒的饭菜,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顾良道,“所以,白儿子那番话很惹我怀疑。我问他,是否之后什么都没做。他肯定地回答,并且再三强调,剧本后面什么都没写,他就什么都没做了。但这不合逻辑。就算当时没做什么,他起码会在下午找机会再去一趟白老大的房间,看他有没有被白月光毒死。”
杨夜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笑了。“要是按你这说法,你也值得怀疑。你有返回现场看他死没死吗?”
“我确实没有。可是我的剧本特意写着一句话——‘你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白老大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喝鸡汤。你认为你的计划一定会成功’。所以,我以为我的计划万无一失,自然不需要再做确认。我又不知道鸡汤被打翻了。”
杨夜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说辞,又问:“那刘女仆呢?她也值得怀疑。你不知道鸡汤被打翻了,但她知道。白儿子看到白老大在睡觉,她去叫白老大的时候,可能也看到了。”
“所以,跟白儿子的情况同理,她也会担心,她下了朱砂痣的饭菜,白老大可能并不会吃。因此她也应该去确认白老大有没有吃饭,有没有被毒死才对。”
顾良看向杨夜,嘴角旋即扬起浅浅的笑意。“她当然去确认了。你忘了?死者就是她发现的。”
说完这话,顾良目光放空,似乎又看起空中的浮尘了。
他语气清淡地说:“按剧本约定,每个人在不确认自己是否是凶手前,都要隐藏自己,既要隐藏杀机、也要隐藏作案手法。这个原则,系统也在遵守。”
“所以,那会儿系统广播播报剧本的时候,对此的说辞是,刘女仆发现白老大一直没出现,决定去他的房间找他,看看他啥情况,而不是直接说,刘女仆是去看白老大有没有被她搞死的。”
“其实,这也可看作某种……系统处理问题的公平性,因为它不能给真凶提示。如果它说出刘女仆去找白老大的真正原因,真凶有心的话,会注意到这一点,也会模仿这个说辞。”
听完顾良的推理,杨夜用镜片后那深邃的目光看了顾良许久,然后他再扶了一下眼镜,站起身,大步走到审讯室门口,打开门,对刘女仆道:“刘女仆,麻烦来一下。”
闻言,刘女仆很快来到这个房间。
见刘女仆被叫走,而不是自己,白哥哥皱了眉,白儿子的神情也有些严肃。
审讯室的门重新关上后,杨夜看向刘女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3点10分,你为什么去找白老大?真正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