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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京郊的一处客栈里早有等候着茶队到来尹府的管事赵安。
尹府掌柜一下马车,赵安就拱手喊道:“李叔,一路辛苦啊!我终于把你给等开了,这新茶今日再不来,咱老爷都要着急了,多少贵人都等着今年的新茶呢。”
原来跟着尹清绍的尹府掌柜名叫李成贵,算是尹家老管事,尹府人都称他李叔。
他呵呵一笑:“让赵哥久等了,这位是梅师父,这一路多亏了师父相护,咱这茶队才平安到达啊。”
赵安立刻对秦旻拱手:“那真是有劳梅师父了。”
一番客套之后,就安排茶队住进了客栈,还准备一大桌酒菜犒劳秦旻等一众人。
秦旻跟李叔和赵安一桌。酒过三巡,说话就放开了,赵安低声发着牢骚:“李叔远在桃源城倒是过的逍遥,您是不知道啊,这尹府的日子是越发的艰难,夫人吝啬小气又刁钻刻薄,老爷又全听夫人的话,咱这做下人的是天天有苦不敢说啊。”
李叔也小声感叹:“还是当年段氏在的时候,府里的日子好过啊,段氏她贤惠大方又体恤下人,只可惜,唉……”
赵安立刻神色紧张,望了下四周:“李叔,万不可轻易提起段氏,让老爷夫人知道可不得了。”
又小声道:“这都是命啊,要不然段氏生的大少爷才是正经的嫡少爷,正统的尹家家主继承人啊,如今却被送到桃源城那样的地方,以后想继承尹府家主之位,可是难啊。”
李叔哀叹道:“别说继承家主之为了,大少爷的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啊,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秦旻在听到段氏那一刻,一直端着酒杯喝酒的手就不动了。
敢问这京城里能有几个高门大户的段氏!
也就只有秦旻的外祖父太傅段长青,曾是京城名门望族。难道这就是尹清绍接近我的原因,可我怎么不知道段家跟尹家还有这层关系。
他向李叔望过去,李叔也在用眼睛余光瞄他看他的反应,饭后各自回房前,李叔就被秦旻叫进了房间:
“说吧,你们接近我的目的。”
李叔一改平时笑呵呵的脸,平静说道:“我家少爷的生母叫段宜柔,是帝师段太傅的小女儿,段老先生生前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叫段宜莲。”
秦旻声音清冷:“正是家母。”
李叔立刻跪下:“草民李成贵拜见秦大将军,我家少爷他认出了将军您,但毕竟时隔多年,不敢确信,所以才多番试探,还望将军您海涵。”
秦旻自嘲一笑:“别这么跪了,我现在也只是逃亡之身而已,所以说这个尹清绍是我的表弟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姨母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呢。”
李叔起身:“也不怪您不知道,段家二小姐在尹府做大太太的时您尚年幼。她去逝那年,您也才六岁,而且一直呆在边关军营,对京城里的这些事定不会知晓太多。”
“更何况段氏过世后,段老太傅硬是让段氏跟我家老爷和离了,彻底被尹家除了族谱,安葬在段家。”
原来段宜柔曾嫁给尹家家主尹长青,十月怀胎生尹清绍时难产,一天一夜都没生出来,急坏尹府老爷老太太和一群太医产婆。
最后产婆出来说,若再生不出来,孩子有可能会胎死腹中,当时尹老太太跟尹长青一口咬定保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保孩子!
因为这是尹家这一代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那将是要继承未来家主之位的。
产房的段宜柔早已痛的昏死过去,没有丝毫气力再生产。尹长青做了一个决定:与其一尸两命,还不如舍弃大人将孩子取出!随即命令太医剖腹取子。
后来据产房的产婆丫鬟们说,大夫人段氏无声躺在床上,眼中淌着血泪,直直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直到血流尽而亡。
尹清绍就是这样来到了这个世上。
李叔继续说道:“段氏去了之后,段太傅很快就查到了内情,他怒火中烧,大骂尹长青灭绝人性,残忍至极。一直闹到了先皇那边,要求已故段氏跟尹家家主和离,段氏生的孩子也应归段家。”
“跟一个已故之人和离,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尹家自然死不答应,但尹太傅毕竟是先帝小时候的导师,在皇帝差点松口应允他之时,尹家老太太以死相逼,差点撞死在成武殿内,她是一定要尹清绍这个嫡孙子。”
”最后先帝实在不忍一位八旬老太太要死要活的闹,虽判了段氏于尹长青和离,但大少爷却归了尹家。段太傅还因这事一病不起。”
而后段家和尹家就彻底绝了关系,在尹家绝不能提段氏,在段家也不再提和尹家过往,包括尹清绍,这也是秦旻不知道尹清绍的原因。
“但经过这么一闹,老爷觉得颜面尽失,连带着对少爷也是十分的不喜,后来柳姨娘怀孕后,马上被提为了正室夫人,之后您可想而知我家大少爷在尹家的处境,因为继承尹家家主之为的嫡子只能有一个。老爷视大少爷为眼中钉,夫人更是费劲心机想除掉他。”
“即便是在尹老太太万般照护之下,还被多次害的差点丧命。后来尹老太太觉得自己也无法在护着大少爷,才命人让少爷送去桃源城,远离尹府这个只想要他命的地方。”
高门大户里总有些见不得人龌龊之事,但尹长青这个人的行为实在是可恨的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