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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戾一见,立马没好气道:“顾星逢,你方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糊弄谁呢?”
顾星逢神色一紧,“我说什么了?”
裴戾本想如实相告,但见他难得紧张,顿时心生一计,随口道:“你说你喜欢我师尊,也就是你师祖鹿时清。”
说罢,他盯着顾星逢的脸色,果见顾星逢瞳孔微缩。但很快,顾星逢便沉声道:“你骗我。”
“不错,我就是骗了你。”裴戾坦然承认,“但那又如何,你紧张了,说明被我说中了。”
顾星逢眉目乍冷,手掌一翻,掌心一道光华亮起,就要将灵力打在裴戾身上。裴戾余光瞥见,一把攥住顾星逢的手腕,指尖堪堪掐住命门,将顾星逢掌心的灵力逼回。
而随着一声微响,顾星逢另一只手已经挣脱铁链,也掐上了裴戾的脖子。
转眼间,二
人互为挟持之势,仿佛随时都能同归于尽。
幸而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却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打乱。只听铁门外的守卫大喝一声:“什么人!”
也不知被询问者做了什么,几声闷哼之后,守卫们便没了动静。
下一刻,两扇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修长的青衣身影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从。
原本互掐脖子的顾星逢和裴戾,同一时间放开对方。紧接着,裴戾的表情生生扭转,作出一副关切的姿态,扶着顾星逢道:“兄弟,你受苦了,我好容易挣脱了铁链,这便来救你。”
他说完这些,才看向来人,戒备地问:“你来做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你放了我兄弟。”
青衣者观察片刻,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温和的语声回荡在牢中,“在下青霄鬼,听闻舍妹将二位百般折磨,明日更是要处以极刑,今夜特来相救。”
裴戾不肯信:“你和胭脂鬼那婆娘是一家人,又怎么可能真心帮忙?必然是骗我们的!”
青霄鬼拱手,诚恳道:“青霄鬼从不骗人,还望二位相信在下。”
他身后一个侍从喝道:“大胆,你们就算是从别处来的,只要是幽冥界人,也理应知道青霄鬼大人的名号和为人。竟敢对他如此无礼!”
另一侍从也撇嘴道:“你们本就是死囚,活不过明日傍晚。我家主子若要害你们,还有什么必要来救?”
“你们住口。”青霄鬼皱了皱眉,随即叹息道,“胭脂任性已久,大家因她不肯相信我和父王,也是情有可原。救人要紧,你等无需再言。”
裴戾神色松动:“你真是来救我们的?”
“千真万确。”青霄鬼点头。
顾星逢忽然开了口,对裴戾道:“我被胭脂鬼施加重刑,兄长为了挣脱镣铐,也是精疲力尽。青霄鬼大人素来仁德,一定会帮助我们。”
青霄鬼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赶上来问:“胭脂对你用刑?阁下千万不要怪她,她是无心的。”
顾星逢脸色变了,冷冷道:“青霄鬼大人别再劝了,胭脂鬼心狠手辣,我不会放过她。”
裴戾也重重点头:“我要将世间最痛苦的死法,施加在她身上。”
闻听此言,青霄鬼身后的两个侍从交换眼神,似是很满意他二人的态度。
青霄鬼面上则无甚波动,只是无奈道:“此地不宜久留,无论二位有何打算,都请先出去再说。”
裴戾和顾星逢于是不情不愿地住了嘴,裴戾作出一副虚脱之态,再也劈不开顾星逢的镣铐,泄出的掌风拂过顾星逢肩头,却是又快又狠。
顾星逢咬牙忍耐,最后还是由青霄鬼命侍从出手,帮忙解开锁链。束缚一解,顾星逢立刻整个压在裴戾身上,那一瞬间几乎用了所有力气,裴戾没有防备,一下子趴在地上。
裴戾瞪大眼睛,似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顾星逢道:“兄长,我浑身脱力,抱歉。”
他一向淡漠,不如裴戾跳脱,做不来裴戾那般浮夸的表情。但一板一眼,看起来格外真诚。
裴戾知道他是蓄意报复,正要怒瞪过去,却听青霄鬼关切地问:“没事吧二位?”说罢,便命侍从帮忙搀扶顾星逢。
裴戾心中一喜,刚想把顾星逢扔过去,顾星逢却往他这里缩了缩,不疾不徐道:“兄长,我怕他们,还是你扶我吧,辛苦了。”
那两位侍从一听,便站一边了,乐得清闲。青霄鬼叹道:“你的弟弟太过内向,但好在跟你很亲近。”
裴戾忍气吞声地将顾星逢扶起来,跟着青霄鬼往外走。门口的守卫木呆呆地杵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定住了。青霄鬼不时回过头,赞一句“兄友弟恭”,裴戾顶着泰山一般的重量前行,明着微笑应对,心里却把顾星逢翻来覆去的骂。
顾星逢一边暗中报复裴戾,一边回忆着方才神游时的所见。
若此番胭脂鬼嫁的正是那人,便可谓是冤家路窄。
只是他下幽冥界,乃是为鹿时清而来,在没找到鹿时清的魂魄前,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报仇。
走着走着,顾星逢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青霄鬼和侍从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仿佛在自家园中闲庭信步。一路上堪堪绕开巡逻的鬼兵,和往来的仆役,就像是事先已经十分了解这府中的作息和门道。
但胭脂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青霄鬼平日里必定来得不多。既如此,他对胭脂鬼府上情况的了解,必然是通过别的别人之口。再联系到胭脂鬼曾言,府中有尚未揪出来的内鬼……如今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