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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前。
方才的剑光穿胸而过,精准地刺中他们每个人的心房,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将
白衣打湿。
姚捧珠衣带翻飞,待落地时,蓝色披帛有些凌乱。流霜峰的女弟子见状,想过
来帮她收整。她却抬手拦住,“不用。”
她调转剑锋,指向黑衣人,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红尘界人不以自相残杀
为荣,也不以涂炭生灵为耀。我感谢你,替红尘界清理门户。但你记着,从今往后,
红尘界的败类由我们自己杀,不牢你插手!你若伤害红尘界人半分,我就是死,也先
和你拼命!”
她字字铿然,颇有气势。
鹿时清不禁侧目,经历诸多变故,姚捧珠已经变得更加坚韧。反观自己,竟然
连红尘界的祸害都狠不下心除去。
倒不是说,杀几个人就能证明什么。但经过风风雨雨,他已然是沧海一境位分
最高的长辈,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方不负他还活着,方不负……顾星逢和裴戾屡
次相救。
似是被姚捧珠的行为所震,所有人竟是久久不语,流民们默默站好,脸上却露
出神往和钦佩。但更多人,也望向这位黑衣人——传说中修罗界的魔物。生怕他被姚
捧珠激怒,作出可怕的事来。
可黑衣人只是抱起双臂,静静审视着姚捧珠,半晌,才发出一声嘶哑的
笑,“说得好,这风范,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人。”
说罢,他平白从原地消失,下一刻竟是出现在姚捧珠面前。
姚捧珠还未反应过来,他就随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真想早些给你名分。”
“滚,别碰我。”姚捧珠脸色一变,张口就骂,却没有动手去打。
黑衣人回过头,又莫名其妙地看一眼鹿时清,方才重新消失,再未出现。
夜间,姚捧珠便来暖月台找鹿时清。
彼时鹿时清正在收拾暖月台的狼藉,先前此处被万妖王下令一通打杂,幸而只
弄坏了房间里的床榻桌凳,水榭上还没来得及祸害,修罗界便赶来要走了这块地方。
万妖王带着圣主和幽冥界的胭脂鬼等人悻悻退出,鹿时清才得以重新踏入此
间。他有些庆幸,水榭完好无损。临近秋初,荷花已经褪色凋残,可厨房里的灶台器具还在。待到顾星逢回来,来年荷花重
新绽放,便又能给他做荷花酥了。
鹿时清骤然起身,遥望空无一物的天镜峰半空,胸腔沉甸甸的,似乎心里被堵
着什么东西。
他半生都在低谷,被血亲遗弃,被师尊冷待、被弟子残杀,被师兄厌弃,却鲜
少感到失落。无论何时何地,顾星逢总会很快来到他身边,让他在低谷之后,立时窥
见光亮。
可他此时却失落透顶。
山河分崩,沧海破碎,日月柱倾……星星不在。
姚捧珠御剑而来,落在水榭上,“师叔祖。”
鹿时清立时展出几分微笑,指着长凳道,“珠儿,快坐。”
姚捧珠看来心事重重,道过谢,坐下后便皱起眉。鹿时清问:“珠儿找我何
事?”
姚捧珠叹了口气,“师叔祖,我觉得那个黑衣人……”
“怎么?”
姚捧珠抬起头,“他很不一样。”
鹿时清也觉得他不一样,但没说话,他想听听姚捧珠的见解。姚捧珠继续
道:“他是修罗界的大人物,长生界都忌惮他,万妖界和幽冥界更是唯唯诺诺。他这
种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为何偏偏看上我?”
鹿时清也奇怪,“有道理……也许,他还真没见过你这种的,毕竟珠儿你风姿不
凡,特立独行。”
“师叔祖就别客套了。”姚捧珠摆了摆手,“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偷偷看些风
月话本,上面才子佳人,帝王宠妃,不乏位高权重的男人,看上了一无是处的女子。
可那都是故事,编来哄人的。”
鹿时清笑了笑,听她继续说下去。
姚捧珠托起下巴,有板有眼地分析:“常松涛拿我当采补的丹药,修罗界也不
是善茬,说不定更过分。他对我这么好,多半也是想把我养胖了,大卸八块,或烤或
炸。”
鹿时清忍俊不禁,但再一想,也不无可能,不由叹了口气,找措辞道:“可……
就算他想吃了你,也没必要娶你当王妃吧?”
“我奇怪的也是这个。”姚捧珠渐渐皱起眉,“而且今日,我愤怒之下说出那
些话,他竟然不恼。”
鹿时清道:“我也奇怪,以你的性子,他那样待你,你居然没发作?”
“谁说我没发作。”姚捧珠攥了攥手指,“在我心里,我早就是师叔的人了。
当时他碰我,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我在他手底下根本动弹不得,想我姚捧珠,
也是仙道各大榜单在列的人物,居然被他压制至此。”
鹿时清有些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
“今日本是他立威的好机会。”姚捧珠缓缓道,“可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
对我明贬实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