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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现在这个模样好像更纯粹,更深入地沉浸在难过之中,说不清有多少情愫被发酵出来。
或许,他发泄泪水的方式就是这样,安静无人地吞下去。因为在崩溃的原筱面前,他必须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哥哥;在别人面前,他必须是个无坚不摧的强者。
然后,转过身,再悲恸放声。
程述的心一阵乱动,好像很疼,他捂着心口回了房间,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他拍着心对自己说,他是为了原筱哭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狗屁的痛觉阻断,偏偏就是心,该疼还疼,变本加厉。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再见到原屹,是他站在自己床边,轻轻把自己叫醒的。睁开眼看他,他就一个温和笑脸,完全看不出昨晚的样子,只是有点黑眼圈。
“昨夜,有人打你电话吗?”
程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没有。”
原屹点头:“那只‘甲鱼’已经上钩了。”
“什么意思?”
“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不会放过,回去思索了一下,肯定会马上联系你,不然你这个消息转手卖给别人,对她而言就不值钱了。可她没有来找你,一定是去找杜家了。现在杜家为了找凶手,几乎是病急乱投医,她要是迎面送上一个可靠的线索,哪怕就一丝半点,也够她狮子大开口了。”
所谓无耻,不过如是。
程述抓紧了被子,眉头一皱:“早晚有一天,她要一个字一个字把她写出来的谎话吞回去。”
原屹拍拍程述的肩膀:“我有急事要去一趟香港,就一个星期,你不要乱来,等我回来。”
看程述没跟他保证,他就一直不退让地看着他,直到把程述看烦了:“你派了那么多人看着我,光是一个柯炎就够我受的了,还有什么能瞒着你的?”
原屹不信:“一个人要做绝事,总是能做到的。”
程述只好说:“既然我以原筱的名义答应跟你暂时合作,就当是契约精神,我知道分寸了。”
想到有七天不能看着这个人,原屹还是没忍住,把程述抱了个满怀,埋首在他脖子里,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脖子被发丝儿撩得很痒,程述耸起肩膀,缩起脖子,伸手轻推却推不动。
下午,原屹就坐飞机离开了,程述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拉开门,柯炎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随时待命:“程先生想去哪里?”
“知道杨染吗?”程述问。
柯炎抿唇。看来是知道的。
程述抬了抬下巴:“带我去见他。”
没想到车穿过城市,居然在一家歌剧院停下了。歌剧院的舞台上正在排练一出《歌剧魅影》,这个剧院每年都会和一些大学的声乐系合作,免费提供舞台让他们表演,门票钱抽成平摊。
这个时候,其他演员都去休息了,舞台上只剩下一个拿着面具覆盖在脸上,唱着男声的人。
“只有在梦魇中,你我共鸣,这离魂夜未央,你不苏醒,留你脆弱心灵,在我身旁,这夜半魅影歌声,不停地在向你呼唤......”
他唱到这里,摘下了面具,露出白皙的脸颊,冲着台下的程述一笑,随即跑来:“程先生,是特意来听我唱歌剧的吗?”
程述很客套地说:“没想到你身体小小的,力量这么大,你的声音很有穿透力。”
宛如炸开一朵向阳花,杨染很喜悦:“程先生是声音的行家,你这么说,我超开心的!”
“柯炎...”程述回头一看,发觉柯炎盯着杨染看,眼神似考究,但有点呆呆的,他吩咐道,“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
柯炎似乎在顾虑什么,没敢动。程述就说:“不是他来找我,是我找他有话说,你不放心就站远点。”
于是这小保镖真的就站到门口去,一直盯着,不过按照距离也是该听不见了。
开门见山是程述的风格:“杨染,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染笑容定格,然后慢慢退下去,眉头一挑:“程先生说的是...贾记者的事?”
话到这里,程述有几分欣赏杨染的不掩饰,点了点头:“房间床头的报纸,都是特意挑选过的,每一张都有贾瑜亲手撰写过的报道,在我住进去之前,房间是你收拾的。你还挺信我的,知道我会注意。”
杨染供认不讳:“是。”
“你的的确确看到楚靖进出过疗养院?”
“是。”
“你知道楚靖可能是无辜的?”
“是。”
一连三个肯定句,把程述今天来此的疑惑都给解释明白了,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要走,杨染反而急了脸色:“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觉察到楚靖无辜,却不告诉屹哥吗?”
停住脚步的程述转过身反问:“需要问吗?”
他歪了歪脑袋:“对你来说,谁杀了原筱并不重要,当时你只是想得到留在原屹身边的机会,而上帝也给了你做这个人证的机会。那么这个时候,有个冤大头自己愿意站出来承认,不是很好吗?原屹也不用再为了妹妹的事情四处奔波,一切盖棺定论,和和美美。”
被人把心里的龌龊想法挖出来,任谁都不会舒服,可杨染脸都不红,反而很欣赏地看着程述,点了点头:“被你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我还真的是挺卑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