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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升听着小童童言无忌,絮絮叨叨,嘴角不禁带上了一抹笑。
他见过前朝帝王,也曾亲手扶持过现任新帝。皇帝究竟是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
可惜到最后,哪一位都容不下他。
有些事情早就有端倪。
易升一直知道,自己和李轩之间有许多不同的思想。因此他也早就做好了等对方称帝后,和对方分道扬镳的准备。
好在李轩还是念着旧情的,虽然刚开始对方极力不想让他逃脱,但是当听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后,李轩就爽快放人了。
应该是觉得他再翻不起什么风浪,才终于放心了。
前尘往事在易升的脑海中一一掠过。
小时候父亲落在自己脑袋上宽厚的掌心,母亲恬静的笑容;那一晚仓皇地出逃,暗夜里惊起鸦雀;少年时漂泊无依,年节里孤身一人。
眼前的画面一幕幕掠过,最后停留在那天晚上,一只热烫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耳边传来对方清浅的呼吸:“我身上热,刚好给先生暖一暖被窝。”
金色的阳光照在易升的身上,将他的睫毛映得根根分明。
想来这人会做个明君,那么他的一番努力也不算白费。
易升累得狠了,前几天连床都起来不来,今天倒是能走到椅子上躺下。
他自知这是回光返照,已经准备好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易升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镜头一转。
李轩身着便服,在前方宫人的带领下拨冗开层层枝桠,边走边问:“先生真的在这里吗?”
那穿着常服的小太监立刻恭敬地回道:“是的,陛下。小的们早就查到帝师在这里养病,一直没有走远。”
李轩的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他生得眉眼锋利,嘴唇很薄,看着就是个无情的长相。此刻笑起来,却犹如积雪融化,淌出一片春水。
“朕就知道先生舍不得。之前朕过于愚钝繁忙,惹了他生气也来不及哄。听到他病了再不敢气他,只能先放他出去散散心。好在先生一直大度,我……朕这回只要跟他好好认错,先生一定会原谅我的。”
李轩的眉目间神采奕奕,比之平日里积威甚重的模样判若两人。那小太监讪讪不敢搭话,毕竟陛下可以说自己愚钝,他可不敢随便赞同。
拨开繁杂的枝桠,李轩终于见到了那安安静静躺在躺椅上睡觉的人。
身旁的小太监正想上前将人喊醒,李轩却伸手拦住了他。
“先生睡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等他醒了,朕再找他。”
只是不知道在这里睡会不会着凉?
李轩想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皇帝的命令,小太监自然不敢反抗。他转了转眼珠子,又殷勤道:“陛下,帝师在睡觉,不如陛下先随小的到一旁的凉亭里坐坐,免得站在这里受累。”
“无妨,”李轩再一次拒绝了对方,他是行伍出身,别说站一会儿,就是站一天也不觉得累,“我就站在这里等。”
他说完,真的就站着一动不动了。
小太监眼见劝不动,也只能闭嘴跟着站在一旁。
李轩看着面前的画面,只觉得心头十分宁静。
他想,等会儿要是起风了,他就把先生抱到自己的马车上去。反正先生那么轻,他也不是没抱过。
只是不知道等会儿先生醒了,他该怎么跟对方认错呢?
……
“过!”
荆鹤满意地一点头。
电影的杀青戏份如此顺利,让他心情极佳,这会儿连喊话的声音都忍不住高昂了一些。
穆采一听到这话,连忙睁开眼睛从躺椅上跳起来,在原地跺了跺脚。
他躺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手脚都冻僵了。
一旁的顾允琛已经从林助理手中拿到羽绒服穿在身上,并且先小刘一步一把把穆采用厚重的衣物给包裹住。
骤然加身的羽绒服及时挡住了冷风,穆采感觉好一点了。很快,顾允琛就揽着他的肩头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两人坐在保姆车上喝了一杯热奶茶,吹了一会儿暖风后,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车窗上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顾允琛摇下一点车窗,就见是一个场记。对方谈着头说:“顾哥,穆采,荆导说今晚八点火锅城杀青宴,你们别忘了。”
穆采一听到杀青宴,眼睛都亮了,立刻说:“好的,谢谢你!”
那场记透过摇下来的一点车窗的缝隙,一下就被对方的模样吸引住了。
少年人脸上还带着妆,可能是暖风吹的,两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如同天上星辰闪烁。
尽管这三个月来,场记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他此刻还是眼睛一亮。他正想再多看两眼,顾允琛低沉的声音就传出来:“我们知道了。”
紧接着,那点缝隙很快又重新合上了。
这车窗贴的单向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场记心生遗憾,他回忆起方才的场景,脑中不知怎的冒出了四个字:黑车藏娇。
他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连忙甩了甩脑袋,转身去通知其他人了。
顾允琛摇上车窗后,转过头来,就看见穆采一脸兴奋的模样。
他心头一动,忍不住问:“杀青宴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