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了个头，一声咳嗽忽然闯进来，打断了顾焕清未完的话。
    沈羡略带疑惑地看向顾焕清，对方却是摇了摇头没再开口，朝云轩走了过去。
    云轩在弟子中修为最高，只是片刻便清醒过来。他扶着头坐起来，疑惑地扫视一周，看见了晕倒在地的弟子，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羡和顾焕清。
    云轩忙站起来，急躁地行礼：“师兄、沈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必惊慌，他们都无碍，睡一觉便好。”顾焕清安抚道，“你们中了妖兽的道，迷了心智。”
    “竟然……究竟是何时……”云轩一脸震惊与羞愧，想不到他们竟然被区区妖兽算计到，随即又看向沈羡，眼睛亮得出奇，“多谢师兄与沈前辈出手相救。”
    “无妨。”沈羡随和一笑。
    “天色已晚，先送大家回去吧。”顾焕清道。
    云轩点点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造型小巧精致的云舟，催动口诀向旁边一抛，云舟立刻变大，稳稳当当立在院内。
    几人动手将昏迷的弟子抬上云舟，云轩在舵盘前放上一块灵石，设定好目的地，云舟立时轻盈地离地而起，稳稳载着众人朝目的地驶去。
    这一路上，沈羡算是知道了，云轩原来还有个隐藏属性……话唠。路途中沈羡疲于招架云轩的各种问题，诸如与顾焕清何时认识的，觉得顾焕清怎样，何时与顾焕清一同回宗门的问题，让他一度想开启云轩的静音键。
    骚年！你的师弟们还晕倒着呢！看看他们便秘一样的脸色！能不能给他们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说得这么多你都不口渴吗！
    后来沈羡实在招架不住，频频看向顾焕清向他求救，奈何顾焕清权当没有接收到求救信号，撑着面颊看着沈羡苦于应付云轩，眼底闪烁着笑意。
    总算安顿好云轩等人，沈羡几乎吐魂，脑袋里像是有火车跑过一样嗡嗡作响。
    顾焕清看他神色恍惚，含笑问道：“很累了？”
    “你说呢？”沈羡幽怨地瞥他一眼，“我向你拼命使眼色，你都不帮忙。”
    顾焕清闷笑，半晌说：“云轩性格确实不错。”
    听着这耳熟的话语，沈羡想了想，忆起是什么时候听到这句话。
    沈羡几乎是诧异地看着顾焕清。
    这还是他那五好四美的主角吗，怎么忽然变得一肚子坏水儿了呢！
    享受着沈羡惊诧的目光，顾焕清心情颇好，看着他嘴唇微张的蠢模样，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现在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下你的身份了？”
    沈羡一愣，揉了揉额头谴责地瞪着顾焕清，说：“之前我也只是猜测，这次得到了证实。”顿了顿，他继续道，“我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是魔修，在清云洞府内我得知只能修炼天底下唯独魔尊可以修炼的无华混沌卷，便有些怀疑，联系到白溧与他属下对我的态度，便怀疑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是魔尊。”
    说到这，嘴边扯出一抹苦笑，“没想到真是这样。”
    顾焕清点头：“我知道了。”
    “……我是魔修，你不在意？”看着顾焕清始终平和的神色，沈羡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在意？”顾焕清含笑看他一眼，“修仙修魔都能登上大道，只是过程不同，又何需介怀。”
    沈羡感动坏了，原先他还担心顾焕清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疏远，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小肚鸡肠，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
    沈羡还没乐多久，又听到顾焕清说：“我在意的是，你对我的妄自揣测，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顾焕清逼近一步，面上挂着微笑，却让沈羡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你觉得我会顾忌你的身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疏远你？”
    沈羡黑线，微、不、足、道的小事？
    仙魔一向势如水火，见面就打，见不上面还得放个嘴炮互相攻击互相谩骂一番才舒爽，连凡人界的那些稚龄小童都知道仙魔间的矛盾不可调和，顾焕清却说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默默腹诽着，心里还是有些小雀跃的。沈羡摸摸鼻子讪讪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顾焕清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无奈叹道：“我相信你，但我希望你对我有同样足够的信任。日后……别再瞒着我了。”
    “我知道了。”沈羡诚恳认错，“这次是我不对。”
    顾焕清轻轻捏了捏他的肩，露出无奈的笑容，眸光却是极快地闪过一丝满意。
    自始至终，沈羡的反应都与他所料的如出一辙。
    这个人很好揣摩，像是一抔清水，一眼就可望到底，是以顾焕清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诱导着对方，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走进为他编织的网中。
    他伸手拍了拍沈羡的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