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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哥,你……”助理也知道这是聂池难得的一次机会,如果聂池这次失败,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可能崭露头角了。
聂池对助理笑了笑:“没事,我很好。”他对导演等人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了。”
“聂先生,你要先补个妆吗?”这是记忆中温文有礼却又带着一点冰冷疏离的声音。
聂池再次看向这位被他借用过名字的导演,戴着又大又厚的墨镜,只露出半张脸。他摇摇头:“不用了,后面还有其他人在等着试镜,我已经浪费了大家的宝贵时间,不用补妆了。”如此说着,他试着回想当初试镜时该作何表演。
似乎出了一个题目,当两个反派面对面,作为慈眉善目的他会说怎么样的挑衅话语。
他已然不记得过去那次试镜,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而事到如今,他的脑海里也只剩下与另一个人的点点滴滴……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闭上眼之后,重新睁开,腰杆挺直,面朝正前方,原先有些颓然悲哀的状态已然变成了悠然自得的洒脱。
聂池左手负后,右手轻搭在腰前空无一物的地方,好似放在了一把剑柄上,对什么都没有前方露出一抹慈善的笑:“钱教主,你可知,我其实一直想要一睹你面具下的真容。”
“我们两次刀剑相向,都没有输赢一说,或许……其实我们不做敌人,可以做朋友也说不定,你说对吗?”聂池转身,笑看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旁。
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一言不发地双手抱胸,似乎要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脚下转了一圈,来到虚无的男人身后,靠上前去,轻嗅鼻尖:“话说,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种特别的香味,比女人的香味还要好闻,告诉我,你用了什么香,我好去让姑娘们配一配?”
聂池的余光注意到导演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手机,很是专注地望着手机那头。而助理的脸色也因此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些台词显然不是他们预先练习好的。
他这一次,对于慈眉善目这个角色,不再势在必得。
他在导演、制片人面前哭成那副样子,早就没了脸面,导演更是因为他这种无头无脑的表演拿出了手机看起来,大概是真的很无聊了。如果是按照当初那种浅显的表演来尝试,或许他能和接下来几个试镜者有竞争的机会吧。
可那样也不是慈眉善目了。
慈眉善目就该是这样,看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他已将钱恒放在了心里。
说完那句调侃的话后,聂池安静了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制片人即将不耐烦让他停下离开之际,忽然看到聂池抽出了腰间想象的剑,然后他松开手,“剑”从他手中掉到地上。
聂池似乎凝视着某个人,脸上依旧带着标志性的和善微笑,却又透露着一丝疲惫,郎朗之声好似念着内心独白:“钱恒,我不想和你打了。”
“我也不想占领摧魂门了。”
“我只想……”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些话,当然不能在如此大庭广众告诉别人呀。
聂池相信,钱恒也应该是知道的。最后那一刻,展现在钱恒脸上浅淡的微笑,有着让他心碎的释然与欢喜。
他们明明,都只是想和彼此在一起而已。
一抹自嘲悲戚的微笑出现在他脸上,然后他又一次弯下腰,对着周围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假发的马尾从他的身后落到身前,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真诚道:“对于慈眉善目和青面獠牙这两人,我的理解大概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知道自己无法胜任这部电影中的这个角色,这次试镜是我没有准备周全,太过冒失了。”
聂池转身,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助理惊慌失措地跟在他身后:“聂、聂哥……其实就算这次失败,我们还有电视剧的试镜……”
“晓文,你跟在我身边五年了,却一直这么畏畏缩缩的,以后要是做了别人的助理,肯定会被他们嫌弃的。”聂池扭头看向差他一个头的小助理。
董晓文连忙表忠心:“我会一直做聂哥助理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有另外的试镜演员自聂池身旁走过,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
聂池不以为意,他拍了拍董晓文的脑袋:“你自己先回家吧,我今天不送你回去了。”
从他开始转变性格之后,便重新找了这么个没有心机的助理,虽然办事能力不是很好,但至少很是老实,所以他才招了董晓文过来。
这五年来,工作机会没多少,董晓文倒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没有抱怨过酬劳低,甚至没事干的时候还会在外面做兼职养活自己。
聂池看他这么乖巧,很多时候便由他这个有车的人带着助理到处跑,两人之间没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不说,他对待董晓文倒也有几分哥哥对弟弟的感觉。
听到聂池这么说,董晓文虽有担心,但也没有多问,他点点头,等前往化妆间帮着聂池脱掉古装和头套后,两人在影视公司门口告别了。
聂池站在门口许久,他仰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依旧心灰意冷。
虽然在那个世界只待了三四个月,但是那一切已经铭刻入了他的灵魂。
遇到的种种人和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剩下的这辈子,他……又该怎么过呢……还能怎么过呢,他还是会走演艺这条路,在接下来他会努力而为,因为这是钱恒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让他获得的。